血屠是客棧主要生計來源之一,原因很簡單,有他在,沒人敢在這賣肉。不是血屠打壓市場,而是他的信條——那些軟弱的人們,根本不配染指血液。所有的血液,必須由他支配。城香區有個屠夫不服氣,找他比拚。血屠從大腿挖出一塊肉,血淋淋的擺在案板上,屠夫見狀,嚇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至此之後,肉市場,成了血屠的天下。
“來,來一斤瘦肉。”一個婦女,聲線發抖,把錢遞給血屠。血屠抄起刀,猛的一剁,“碰”的一聲,瘦肉飛起半米高,刀也深深陷進案板裏。婦女見了,嚇得尖叫一聲,肉也不要,鑽進人群中跑了。留下一個空籃子,在人群中打轉。一隻賊手,從人群中伸出來,抓起空藍,偷偷拿走。我坐在窗戶邊沿上,朝對麵門麵望去。都是雜貨鋪,一間妓院,隱藏在裏麵。幾個妓女,無精打采的坐在裏麵。抬頭一看,對麵二樓一個女子,穿著華麗的裙子,寧靜淡然,抱著一條雪白的狗,朝我望來。
抬頭望天,幾縷日光繞過牆頭,照射在街道上。我伸了伸懶腰,大聲道:“天晴日麗,街坊鄰居們,早上好啊!”下麵買菜的人,都沒注意到我。唯獨對麵的女子,摸摸了懷中的白狗。血屠手中的刀,依舊在案板上飛舞。我舔了舔嘴唇,隔著街道,朝她親了下,隨後離開窗口。草原正哈哈大笑,把手中的牌扣在桌上,道:“自摸,八條。”我箭步過去,把桌子猛的一拍,滿桌麻將,都飛了起來,凝滯在空中,我抓了一枚。奔到走廊邊,從二樓跳了下去,落在下麵的棉絮上,木架被砸倒在地。衣架也到了,散落在各地。
我從棉絮中爬出來,回頭一看,煮飯的大媽,披頭散發,舉著菜刀,從廚房裏衝了出來,咆哮道:“葉天憐,我要殺了你!”我趕緊騎上一旁自行車,出了客棧,穿過街道,一路打著鈴鐺,嚷道:“讓開讓開,奔喪啦,奔喪啦!”一路跌跌撞撞,穿過菜市場。沿著護城河狂飆,來到一棟樓房前。
樓房前,幾個中年人士在樹下打麻將。一個四十出頭的漢子,方臉正眉,和善中,帶著威嚴,挺著肚子,捏著一枚麻將,嗬嗬笑道:“我要的這個字,你們絕對猜不出來。”話音剛落地,我闖了過去,把手中麻將扣在桌上,道:“三萬,胡了!”幾個人愣得說不出話來,潭先生也一臉疑惑,望著我。我一笑,道:“我答應了。”潭先生哈哈大笑,把麻將一推,道:“胡了,撤牌,下次再戰!”幾位牌友見狀,就告辭走了。潭先生道:“怎麼就突然答應了?”
我環顧一周,這裏風景不錯,答道:“不願消沉。”潭先生點點頭,道:“需要什麼幫忙?”我沉吟翻,道:“先弄個招牌吧,‘江湖中司’。”潭先生道:“好,三天後,給你送來。”告辭之後,我慢悠悠,沿著河邊,騎自行車回去。遙望一番,隻見河邊一樹下,掛著條旗幟,隨風招展,寫著“趙先生測字”五個字,旁邊一桌子,排著一長條隊伍,卻不見測字先生。我把自行車停在一旁,坐在椅子上,道:“來來來,我幫你們測。”
為首的阿姨一臉懷疑,道:“你是誰,在這搗亂!”我一愣,道:“我和趙先生,可是同門師兄弟,他測的,我都會。”後麵一姑娘嚷了起來,道:“大家別信他,測的一點都不準,還是趙先生準!”我有些尷尬了,道:“誰說不準,你過來,我們再測一次。”長龍一動不動,沒人理會我。不一會,趙先生回來了,把我攆起來,吆喝道:“今天隻測三個人,下一位。”阿姨見狀大喜,道:“測我的,財運!”趙先生敲了敲桌子,道:“你的財運,不旺。一年後,會有小財,但不多。”阿姨有些失望了,道:“那有可能發大財麼?”趙先生搖頭道:“不可能,但會轉運,一天比一天好。”阿姨聽了,還是稱謝而去。
我把嘴湊到趙先生耳邊,悄聲道:“你發現沒有?”趙先生一愣,道:“發現什麼?”我看了一下長龍,都是婦女,夾雜幾個年輕姑娘,於是道:“你的女人緣很好。”趙先生輕笑道:“胡扯。”我淡淡一笑,道:“明天不用來這了。”趙先生大吃一驚,道:“為什麼?”我沉吟一番,道:“江湖中司,馬上成立。”趙先生臉色凝重,起身道:“今天不測了,收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