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陳喬早早就做好了準備,在周日下午打電話應該是比較好的,陳喬曾經在書上看到說人的情緒在下午黃昏時分是趨於平靜的。陳喬將不同的情況適合說的話設計了一套又一套的方案。可惜她錯了,韓熙晨永遠都不在她的方案裏。
陳喬至今記得,那天她忐忑拿起話吧的電話:“喂,阿姨您好,我找一下韓熙晨。”“好的,你等等。晨晨,你的電話。”“喂?”“是我。”“你是?”“陳喬。”陳喬的額頭滲出粒粒汗珠,“哦。”
然後就是長久的沉默,與此同時陳喬是心也在不斷下沉。她後悔撥通這個電話,但是又不甘心,於是她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們期中考試了嗎?我們已經考了,成績也出來了,我考的很一般。”“我也考得不好。”陳喬從他平靜的語氣裏聽不出心情。之後的聊天陳喬不記得了,但是記得都是自己在沒話找話說。
那些設計的方案,一點用沒有。就像未來是設計不出來的,就算有意按照設計好的走,計劃也是趕不上變化的。後來陳喬想,這也許就是生活吧。可當時的她還相信著一切美好,所以才會讓自己遍體鱗傷。那天的通話持續了半個小時,最後是韓熙晨的媽媽喊他,她才戀戀不舍掛了電話。
自那之後,陳喬發誓要好好學習,忘了韓熙晨。她覺得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後來李月打電話告訴她,她考的班裏中上遊,而韓熙晨的成績確實一般,寧致遠的也是。李月說寧致遠在追求班裏一個品學兼優的女生,韓熙晨班裏的一個女生在追求他。美麗的林玲自然不乏追求者,但是她堅持每天放學等韓熙晨一起回家,他們現在住在一個小區裏。
李月平靜的講述,卻激起了陳喬胃裏一陣陣翻騰。她覺得心口灼痛難忍,掛了電話就跑去就近的醫院。那裏的老中醫告訴她,生病是因為陳喬脾氣不好,肝氣鬱結。如果想開了,病就好了一半。陳喬淡淡笑笑,拿了藥回去上課。
陳喬偶眼想起自己才讀小學時,讀初中的哥哥好像教過自己一首叫做《錯過》的詩,她依稀記得有這樣的片段,我錯過了荷花池裏唯得一見的小魚,錯過最後一片秋天的落葉,錯過今冬唯一的一場雪······,不覺潸然。高一的她,第一次為韓熙晨寫下蹩腳的詩篇——《錯過》。
錯過
三年的相處
你不曾說過我的一點好
當離別的哨音奏響時
你卻說舍不得我走
但我還是走了
因為青春的路上不允許有人逗留
看著你消失在路的盡頭
背對著你流淚遠走
漫無目的的像在旅遊
實則是找不到人生的渡口
至今我都分不清楚
我的離開到底是過錯還是錯過
那年的冬天下了很多場雪,陳喬想起了那個老是跟在她背後的男生,想起了那個跟她玩打雪仗,卻不忍心把雪打在她身上的男孩,想起了總是惹她生氣的男生,想起了被她殘忍拒絕的男生。想起了他,胃就會隱隱作痛。可是喜歡一個人,你就賦予了他傷害自己的權利。陳喬想來,自己也無法。隻盼著趕快放寒假,或許還能再見他一麵。
那時候,陳喬覺得自己很卑微,不是卑微在塵埃裏,而是卑微在泥土裏。她想見他訴衷腸,卻擔心他早有佳人在側。那一刻,陳喬是後悔來市裏的,但是倔強的她始終不願意承認。其實有一個問題困擾了她很多年,如果當初勇敢地在一起,會不會不同結局?可是人生沒有如果,隻有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