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敢”
哈哈,眾人看到臉紅的吳八丫笑得更大聲了。
吳八丫跑到青梅邊上,不理她們。
九丫、十丫站在門口大叫,“新郎倌來了,新郎倌來了”
不知為何,青梅聽到這話,淚流了下來,胡婆子看著這些沒爹沒娘的丫頭們,也是心疼,走過去抱了抱青梅,“好孩子,別哭了,好日子再後頭呢,”說完拍了拍她的肩。
青梅幹脆趴在胡婆子的肩頭嚎啕大哭。
“好孩子,別哭,妝花了可不好看。”胡婆子安慰道。
一群丫頭,站在邊上也跟著一起哭,她們的身世都一樣,沒爹少娘,做人奴仆。
“婆婆,我想哭”青梅哽得說不出話,還要說。
“唉,孩子,有什麼話對我說一樣的。”胡婆子知道這孩子不說一遭心放不下。
青梅聽到這話,真說了,“婆婆,你不知,我五歲上沒了娘,和姐姐相依為命,誰知姐姐命苦,被歹人所害,我苦啊。”
“孩子”胡婆子抹著眼淚,拍了拍青梅的後背,這孩子真是苦啊!
“還好,我命好,就在我認為姐姐沒法下葬時,小姐出現了,是小姐,沒有小姐,我早就和姐姐一樣了。”青梅哭著笑著。
“孩了,苦命的孩子,這下好了,嫁了個有模有樣的夫君,以後啊,還要做官太太。”胡婆子見自己不阻止,還不知要哭多久呢。
“婆婆,官太太什麼的,青梅不想,隻望今生能有個家,平平安安終老。”青梅說出一個女人最樸素的想法。
“會的,一定會的,相信婆婆。”胡婆子讓喜婆趕緊來補妝。
和青梅一起的丫頭都幫她整理,九丫見都整好了,才朝外麵喊道,“新娘出腳了,新娘出腳了。”
邱士允被一群半大小子纏著對詩呢,聽到這話,趕緊抬頭去看,隻見一個通身紅裝的女人頭上蓋著蓋頭,腳上不知套著什麼,慢慢出來。
心下一動,自己也是有家的人了,讓小廝撒銅子,自己扯著鑽了進去,青梅沒有兄弟隻能自己背了,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青梅已經被邱士允背到背上了,眾人先一楞,後哄堂大笑,沒見過這麼猴急的新郎倌。
邱士允可不管,既淡定又喜氣的把新娘背上驕子。
青梅在他背上捶了兩拳頭,既高興又羞愧。
夏景皓卻笑不出來,想起自己的大婚,歎了一口氣,好好的喜事,生生被自己和父王折騰成那樣,嬌嬌說得沒有錯,他們父子倆怕人搶金礦,確實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竟連即將成為枕邊人的人都防成這樣,天下奇譚吧。
夏景皓一個人走了出來,走在吳婉嬌五千畝地的田埂頭,看著遠方,初春的寒意,讓他的頭腦格外清醒,北齊從三年前開始長兩季,緩解了吃糧問題,前年發現鹽田,去年鹽田豐收,解決了北齊吃鹽問題,黃平的市集、鐵器民用、礦場的整治,每一樣都慢慢起來,自己應該有信心。
遠處迎親隊伍,吹吹打打,熱鬧無比,夏景皓馬鞭一甩,“走,”
“是”雙喜彎腰回了一句。
兩人朝邱士允家去。
邱敏在家裏招待著各路來客,張夫人在邊上看著,滿意的點頭,雖說出身差了點,可是兒子眼光不差,能做世子妃女史官的,也是能耐了。
張大人坐在客坐主位上喝著茶,見夏景皓來了,忙站起來,“世子爺,你怎麼來了。”邱士允無官無職,按製是請不到世子爺出席的。
“世子妃不方便”夏景皓回了一句,被請到主位。
“哦,”張大人才想到習俗,笑笑請他上坐。
邱老爺子穿戴一新,坐在高堂主位上,見夏景皓來了,連忙站過來,張大人指導他行禮。
“免禮”夏景皓伸出右手,回禮。
“謝世子爺。”邱老爺子在小廝的攙扶下,顫顫抖抖回到高堂主位。
新人已經到門口,張之平跟夏景皓見過禮後,抬腳去主持婚禮了。
整個婚禮非常熱鬧,酒席從一裏村擺到後麵的三裏村,共計五十六桌,人來人往,六個村的中年婦女都來幫忙,外頭專請的廚子忙得腳底打飄,但誰也不敢多言,心裏都樂著,這下回去有得吹了,世子爺都吃過我們的酒宴,那臉上都是榮光啊。
夏景皓沒有吃外麵的酒宴,荷塘酒莊特別有廚子為他做,邱老爺子和幾個裏正陪著他,幾個裏正大氣不敢出,也隻有胡老頭敢跟他說幾句了。
“世子爺,今年我們胡氏族人應該會是黃平的常客了。”胡老頭咪了一口老酒,高興的說道。
“應當是的,具體有宗大人調度。”夏景皓聽到這話高興,這幾天一直沉浸在貧困帶來的男女比例失調,導至人口降低這件事上,現在終於聽到有好事情,高興的回了一句。
“世子爺興致好像不高”胡老頭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夏景皓鬱悶,真是那壺不開提那壺,眼皮抬了抬看了一眼胡老頭。
胡老頭見狀忙笑道:“世子爺,別急啊,五的前,我胡氏族人口還不是一樣少,而且多有粗脖子病,你看這才幾年光景,我胡氏族人的人口出生比死可高了三、四倍”
“真的。”夏景皓還真沒有在意過這種小事。
“那當然,而且啟蒙學堂裏的女娃基本上都是我胡氏族人家的,我告訴你,要不了幾年,我胡氏就會成為這裏的第一大族。”胡老爹酒還沒有喝多少呢,這狂妄的話已經出來了。
其他幾個裏正,跟著點頭,“胡氏一族,是起來了,胡老爹你聰明啊,幾年前就盯著貴人不放,能不發嗎?”
“那是,嘿嘿”胡老頭得意,現在誰有他們族發展得好。
夏景皓卻笑了,胡氏族人不也是北齊的嗎,他們能這樣,北齊其他地方的人當然也能這樣,一時之間,夏景皓一高興不顧世子爺的身份架子,和幾位裏正喝了幾杯,喜得幾個裏正覺得受寵惹驚。
夜漸漸的深了,吃灑宴的人散得差不多了,隻有一裏村的村民幫著收拾殘羹剩飯。
聽牆角的半大小子,被胡婆追打著跑了,“這些小子,好的不學,學人家聽牆角。”
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朝喜房內喊了一句,“邱公子,老婆子明天再來,今天就先回去了。”
邱士允在房內出來,朝她拱了拱手,“多謝胡家阿婆,辛苦了,士允改日上門致謝。”
“你們這些文人說個話太廝文了,好了,洞房花燭夜,去吧,別耽誤了好時辰。”胡婆子擺了擺手,渾然不在意道。
“謝胡家阿婆”邱士允再次致謝。
“我走了。”胡婆子笑笑回自己家去。
邱士允看她走遠朝四周看了看,見什麼人才回到新房內。
新房內看新娘的人也已經被喜婆趕走了,見邱士允進來,“邱公子,剛才交杯酒也喝了,餃子也吃了,我就不打擾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走了。”
“謝謝王家阿婆”
“甭謝了,我走了。”王家阿婆也回家了。
邱家一時之間靜了下來。
邱士允拿起稱杆挑起紅蓋頭,青梅羞嗒嗒的低著頭。
邱士允伸手過去,抬起青梅的頭,“娘子真美。”
青梅打了一下他的手,嬌嗔道。“就知道你貧嘴”
“沒貧,真美。”邱士允順著就坐在她身邊,“餓嗎,要不要再吃點?”
“不餓,敏兒,早就偷拿東西給我吃過了。”青梅輕聲輕語,在幸福來臨時感受著幸福,想到接下來的事,又忐忑不安,不知如何是好,雙手緊張得不自然的緊握著。
“哦,是我讓的。”邱士允邊說邊拿過她的手,輕輕撫著,青梅先是緊張,後在他慢慢的撫摸下竟奇跡般的平靜下來。
邱士允和青梅的人生展開了,正如一首歌曾唱得那樣:也許牽了手的手,前程不一定好走,也許有了伴的路,今生還要更忙碌,但是沒有歲月可回頭。
吳婉嬌的肚子越發大了起來,行動都有困難,夏景皓在後院的時間越來越多。
北齊王搖搖頭,沒辦法,大部分事情又重新拾起來,自己幹吧,打開抽屜,準備拿自己的印章,一封信露出來,那是黃平縣縣令宗霖給兒媳婦的家信,他一直沒有告訴兒子和兒媳,怕兒媳婦知道,動了胎氣,搖頭笑了笑,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地道,不過不要說自己不地道,聽說上次,兒媳婦的弟弟來引得動胎氣,自己可不想冒這個險。
臨集小街上居然出了突厥人,嚇得胡金寶帶了整個村子護衛隊,把他們團團圍住。
突厥人並不多,二十幾人,每人每匹馬上都掛著麻袋,見這麼多人圍著,格裏抱拳,朝著他們喊著,“我們是給世子妃送草種來了。”
胡金寶皺著眉想了好一會才說道,“你是前年冬天過來搶糧的”
“正是”格裏抱拳,鬆了一口氣,終於有人認出他們來,否則真有可能打上一架。
“哦,那你等等,我到辦事處,找舒先生”胡金寶跑到街頭,“舒先生,有人送草種過來了。”
“是嘛”舒秀才從裏麵出來,“在哪裏?”
“那邊”胡金寶用手一指。
舒秀才跟著胡金寶到了小街上,果然看到了二十幾個人,他們每人騎一匹,每匹馬上都掛著三、四個麻袋。
“格頭領辛苦了,”舒秀才抱拳,招待著他們,轉頭讓自己的新小廝吳小順去通知戴大陶。
這件事,吳婉嬌已經跟他講過,臨齊周圍六個縣都有,特別地高垛鎮,是草種子的第一種植地,其次是去雲集鎮。
小順去吳家莊找戴管事,舒秀才把人領到荷塘酒莊安置。
消息傳到世子府,夏景皓讓吳婉嬌休息,不讓她出去。
“不就種個草嗎,這事,我來做。”夏景皓見她不放心,拍著胸脯說道。
“哦,那你可得精心點,不要以為草就不放在心上了,有時草比糧難種”吳婉嬌見他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不放心的叮嚀道。
“明白,我把胡老頭,戴大陶這些人奉為上賓,都聽他們的,行了吧”夏景皓無額,怎麼就不相信自己呢。
“那行,那我就放心了,這種事,你肯定是不懂的,不懂不要緊,一定要聽專業人士的,明白吧。”吳婉嬌再次叮囑。
“我的姑奶奶,我現在已經把眼睛放平了,甚至放低了,你就放心吧。”夏景皓準備抬腳走來,真是受不住了這嘮叨。
“嗬嗬,那就好,那就好。”吳婉嬌通過這段時間觀察,發現夏景皓的心態有所改變,開始對民生中的具體細節更關注起來,這就意味著,他真正把民生放在了第一位,北齊的發展指日可待。
臨齊及臨齊周邊的老百姓發現,北齊王和世子爺經常下鄉,而且幫著一起種草。
聽到的人都感覺好笑,草要種嗎,而且還要勞駕兩位封地之王親自種?
在他們疑疑惑惑中,第一場春雨如期而至,那些看起來不起眼的小草種子,卻猶如喝了神水一般,絲絲從幹白的土中冒出來,並不斷的長大,再長大,茂盛如茵,間中有花星星點點,竟然美不勝收,引得文人墨客竟相踏春,北齊一時之間竟文人氣息漸濃。
張之平忍不住問夏景皓,“世子爺,世子妃在臨集鎮買得地究竟是做什麼用的?”
“我問了,原來是打算做模板用的,現在不需要了。”夏景皓沒有放下手中的事,口中回答道。
“模板?什麼意思?”張之平盯著夏景皓。
“婉兒看臨集的建築物實在太破舊,準備建幾個像樣的,讓大家跟著學,然後讓臨集鎮變得像樣一點,這就是她為何買了四個角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以點及麵,可真想得出來,那為何現在又不做了?”張之平隨即問道。
夏景皓看了看他,不屑回答。
“夏小四,你……”張之平被這一眼看得受傷,咱好歹是個狀元。
“你呀,有空去黃平看看吧。”夏景皓覺得張之平固步自封在臨齊了,都不知外麵世道是啥樣了。
“哦”張之平還真有此意,說幹就幹,“你什麼時候去,我跟你一起。”
“起鹽田的時。”夏景皓想著今年第一稅收來源——鹽田,他現在正在考慮外賣的渠道,在既不影響趙王的生意,自己又能賺到錢的情況下,把鹽賣得最好,真是他目前所做的事。
“哦,那我也是”張之平決定和夏景皓一起去。
金府郡的匠人胡同,除了老弱病殘,幾乎沒有什麼人在家了。
正月初八,他們準時接到通知,都趕往黃平掙銀子去了。
當他們趕到黃平,看到西郊家屬區時,都歎為觀止,“這是……”
“不是我,是世子妃的手筆”管大人看著就要拍他馬屁的鄰人,趕緊澄清。
“世子妃?”
“是,世子妃投資了十五萬兩,並畫了初步圖紙”管修明微笑著對他的鄰人說道,“怎麼樣?”
“太好了,好得讓人不敢相信。”
“黃平將比這個更好,各位也將是這個好中的一份子,感覺怎麼樣?”管修明適時的拋出了藍圖,讓人心生向往。
“好,好啊,就算不拿工錢,我也甘願。”其中一個匠人說道。
其他鄰人離他幾步,他才感到自己說了一句傻話,嗬嗬幾下,不敢吭聲了。
“到衙門口報道吧,道橋掾會按排你們的具體去向和活計,工銀每月一結。”管修明朝著眾人說道。
黃平年後開市以來,一切欣欣向榮,在此地行商的人紛紛開土動工建鋪子,差不多整個北齊的泥水匠和木匠都來這裏找事做,甚至臨近的趙地和晉地也有工匠到來。
胡老頭子把族人送過來之後又回臨齊了,他是世子妃在哪裏,他就在哪裏。
宗霖愁上了,“開頭這三、四月的工錢,不夠啊?”
“急什麼了,不夠,等你鹽賣了再給不一樣嗎?”吳貞珍不在意的說道,自己家的鋪子也是半年一結的,哪裏有一個月一結的。
“你不懂,這就信譽,沒了信譽,誰還肯賣力幹啊。”宗霖哀嚎。
“差多少?”吳貞珍看向他問道。
“得有十多萬吧”宗霖看了一眼賬簿。
“我以為有多少呢,沒事,我借給你。”吳貞珍大款的說了一句。
“你……你有這麼多銀子?”宗霖添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不敢置信。
“是啊,我的零花銀。”吳貞珍見宗霖不相信自己,連忙說了一句。
“什麼,還是零花銀?”宗霖舌頭打結了,自己五千兩結婚,他在金府郡的老娘都嫌多,賞銀被扣了一仟伍百兩,到他手裏隻有三仟五百兩。
“是啊,你也別張大嘴巴了,我家銀子是多,在京城也是數得上的富戶,你們沒辦法比。”吳貞珍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我為什麼不喜歡呆在京城,就是因為那些人整天拍我馬屁,想我銀子,沒意思。”
宗霖聽她這樣說,心想我也想拍你馬屁,甩了甩頭,不行,等成了婚,豈不是夫綱不振,堅絕抵製誘惑。
“那你要多少利息?”宗霖抿了抿嘴,好半天才說出來。
“利息?算了,我跟你都要成親了,要什麼利息,到時還給我就是了。”吳貞珍一派天真,根本不在意這些。
“好,好,還是貞珍好,解決了我的後顧之憂啊。”宗霖高興的站起來,準備去發工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