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慕華宗的陣勢可真不小,雲巫山山脈連綿百裏,有三座大峰,七座小峰,山澗峽穀無數。一踏入這地界,入目盡是氤氳靈氣下矗立的宮殿以及成群結隊的弟子。
從高處看去,光是這雲巫山,恐怕弟子人數就不下一萬。
蘇裳看得暗暗咋舌。
“這裏曾是玄劍宗的總壇……”一個師兄感慨道。曾幾何時,玄劍宗的弟子也是這樣在這方地界如此活著吧。
氣氛一時變得有些沉重。
很意外,紫亦真人並沒有見他們,而真是單純地請他們上山,還給他們備下一處院落安置休息。歸雲宗也得到一處暫時歇腳的地兒,與他們的院落相連,想必是為了監視時方便。
夜半時分,就算蘇裳這個僵屍也在連日的疲憊下打算入定時,淡淡香風傳入窗欞。
蘇裳驀然睜眼,隻見一紅衣女子,眉眼如黛,即便在這深夜也難掩其光彩。
“你是何人?”蘇裳沒有露出一點意外,隻是單純地打量著這個不速之客。
紅衣女子嫣然一笑,“你倒警覺!主人有請!”說罷也不跟蘇裳廢話,翩然而去。
蘇裳跟了上去,紅衣女子回頭,“你就不怕有去無回?”
蘇裳淡然,“要死,我一定拉個墊背的!”
紅衣女子但笑不語。
兩人一直穿過這片山峰,直往靈氣最濃鬱的天境而去。
“這是湖都天境,你可知是誰在居住?”
“你的主人!”
“……”
當蘇裳在那片靈湖上看到一具健朗的身子在水波間遊弋時,她毫不懷疑那就是君疏傲。滿天星光、熒光流溢,在這種景致下戲水,當真很是享受。
紅衣女子一瞥蘇裳,讓她在湖邊稍等片刻,拿起花藤上的一件白袍雙手捧過頭頂,躬身道了一聲,“主人!”
水潑翻蕩了一會兒,驀然從中間分開,碧波如紗裙一樣裹在君疏傲身上,硬沒讓一點春光瀉出。
君疏傲乘著水浪上了岸,水珠一散,白袍加身,定定地向這邊看過來。
蘇裳差點就要抽搐了。她不是沒看過小說裏美男出浴什麼的,隻不過要親眼看一下這仙人出浴還真有那麼一點心肌梗塞。
但作為僵屍,蘇裳一點表情也懶得擺給君疏傲,“你找我有事?”
君疏傲揮退紅衣女子,踏著月光帶著微涼的濕氣走過來,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今日你罵我了?”
蘇裳想了一下,便想起客棧說的那句“肺腑之言”,沉吟了一下,“那不是罵,隻是感歎一個事實而已!”
君疏傲微微伏低身子,盯著蘇裳的雙眸,蘇裳不退不讓,揚起下巴,也不甘示弱地看著他。
君疏傲的的腦袋猛然一低,擦著側臉從距蘇裳嘴唇半寸的地方蹭過,又重新站直,饒有興致地看著蘇裳的反應。
蘇裳再淡定也不可能一點反應也沒有。這廝速度之快,她根本來不及避讓,有那麼一秒,她以為他會吻上她,她都打算替自己的初吻哀悼了,結果這廝連根僵屍毛也沒碰到。蘇裳捏把汗的同時,也狠狠地詛咒了這廝一翻。
“仙人可真是興趣獨特!”口氣冷了幾分,不自覺地帶上了諷刺。
君疏傲笑得越發燦爛,“我做什麼了,哪裏經得起你如此誇讚!”
蘇裳真想送他一個“無恥”,不過作為有修養的僵屍,她麵不改色心不跳,繼續看著君疏傲,“我突然覺得自己對你評價很不到位!”
“哦?”
“我應該加上的狡猾奸詐,卑鄙無恥才對!”粗略一個“壞人”哪裏能形容出君疏傲的本質!
君疏傲這下笑得愈發徜徉,“你忘記了嗎?正是我這個狡猾奸詐、卑鄙無恥的人救過你一條小命!”
蘇裳一呆,氣焰微微收斂了幾分。
君疏傲很是滿意,繼續說道:“我自問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為何你要如此看我?”
“大概……屬性不合吧!”擦,本就是敵對宗門,哪裏談什麼合不合,遲早要生死相搏。何況,這廝還跟碧蘿是一夥兒的,她可不會認為他單純地是想跟她交個朋友之類的!
“那我可真是冤枉!其實,我也算得上是個好人,至少對女人是很好的!”君疏傲驀然伸出手,放到蘇裳的麵前。
蘇裳從心底鄙視了他一翻,往側麵讓出幾步,十分嫌棄地躲開他的手,“你想帶我去哪裏?”
君疏傲收回被冷落的手,眼神微微沉了下來,“給你一個坐實我罪名的理由!”
蘇裳的心驀然跳動了一下,腦子裏蹦出一個很不好的預感來。
君疏傲看著她瞪大的眸子,笑容可掬地轉頭,徑直走到湖邊,雙手一揮,湖麵開出一條道。這湖很深,看著湖水向兩邊掀起,露出一道溝壑,蘇裳架起七弦琴跟著飛了過去。
在湖的最深處,有一片藍色的光環,走得近了,蘇裳才見,原來是一座水晶棺。透明的紋理將裏麵沉睡的人毫無遺漏地展現出來。
“靖遠師兄?”蘇裳的額頭發冷,氣息也跟著涼了下來,“你把他怎麼樣了?”
君疏傲依然溫和,“我隻是讓他睡著了而已!”
蘇裳的神識試圖探進去,神識剛動,就像被萬千根針紮了一般,她疼得差點跌進湖底泥藻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