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自己閑下來,外麵的大街、餐館的飯菜、聊天、散步、各自離開這些都讓我有些厭倦。周芷茗卻樂此不疲地堅持不懈。所以,每天我都是認真的做畢業設計,去圖書館查資料,晚上回寢室讀小說,然後死一般的睡覺。床上放著舅媽轉交給我的棕黃色牛皮箱,但我從未打開過,牛皮箱裏裝有生母的照片以及未曾被變賣的首飾。
王宜打了三次電話給我。第一次,我在教室向馮。布勞恩請教數據庫問題,第二次,室友接起,我在一旁暗示他謊稱自己不在,第三次,我約她在古文化街見麵。
“噯,為什麼不說話今天”王宜歪了幾下頭,“感覺怪怪的。”
“唔———,你母親的病情徹底痊愈了嗎?”
“精神百倍。”
“哦。”
王宜倚靠在牆角抱臂沉思,陽光照耀下,輕盈的身體輪廓像被渡了一層白暈光圈,單薄的眼皮塗著淺藍色眼影,眨眼間的風吹草動都會使人溫馨倍至,這般喬裝打扮的她,恰似太陽光一瞬間的輕吻大地。欲言又止的肅然神情,仿佛在內心物色合適的字詞,(我簡直太喜歡她這樣子了)強烈失落感中拚命尋求淡定的我,繼續在憧憬時光的飛逝,快點吧,以光速計的速度逃離開我,。
這是我長久以來第一次默然無語凝視心目中的天使,對她我怎麼能抗拒,再者也無任何意義可言。
弗羅伊德認為:男孩和女孩在性發育(以及之前)對自己的母親/父親有朦朧的超越親情的情感。總之,“俄狄浦斯情結”是對戀母或戀父的概括。從小失去父愛的王宜,注定要將血源情感全部寄托在母親身上。
在拉合窗簾的房間,王宜脫去她的半袖襯衫和胸罩,邊呷咖啡邊和我說話。
“知道人要變性分為幾個步驟嗎?”王宜突發奇想。
”如何,反正挺複雜吧,那東西?”我說。
“激光切除喉核,”王宜換個姿勢坐在沙發上,“矽袋隆胸,下體****手術,服用雌性荷爾蒙藥物,注射荷爾蒙針劑促使皮膚光滑。之後,需進行多次下體整形,麵部輪廓粗行整容,將腮骨磨細。”
“男人變性女人。”
“正確。”王宜站起上前在我臉頰輕輕親了一下。
我喝光了一瓶啤酒,王宜脫完了自己的衣服,我知道王宜在等待著我,她那張臉實在叫人憐愛,可我總覺的這張臉是某個人的臉。我拿來房間自供熱水器,燒開水,衝泡了兩壞咖啡。
“我全身心的愛你,”王宜微微聳下肩說,“對你,我樂意這樣,同你做愛,被你觸摸,可能你會覺得媚俗。”王宜說完身體顫抖,情不自禁的哭了起來。
“沒有,”我摟過王宜,“是我自己的問題。”
“不對,你欺負我。”王宜又抽抽搭搭地哭泣。
“我給你講一段抹不去改變不了的記憶吧。”我用抽式紙巾將王宜眼角的淚水擦幹。
深夜,王宜轉身背對我睡在床上,我不知道用何種方式打破這死一般的寂靜。語言一旦停止,反抗的意義毫無繼續可言。這種撞擊原來是如此強大,王宜、我都被剝奪了未來。
再次醒來,發覺王宜早己離去。茶幾上放有剛剛買好的早餐,旁邊有一封留言條,上麵用鉛筆寫了一句:對不起。我身體另一側的枕頭有被淚水打濕的波紋淚漬。王宜究竟哭了多少次?她是如何度過這段讓她必然悲傷的漫漫黑夜?難道我們一整晚上都睡在一起嗎?
十月底是我生日,過完生日,我將畢業。教授說畢業後的你們將會在許多領域有所作為。有所作為也好,平庸無奇也罷,越快越好,急切盼望這一天的到來。
星期六,我和寢室六樓一幫男生打了一架。
當時,我在用CD機聽飛鷹樂隊。歌曲聽到一半,五六個男生便破門而入,對方正氣凜然的說要收“洗發水費”。我對“洗發水費”一無所知,也不明白為何非要向他們上繳這類款項。我放下CD機,對他們說繳納也可以,煩拿證明出來,如果沒其它要緊事,勞大夥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