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重逢(1 / 3)

“月光照在地上,看到的是兩個牽手的影子,月下也有人采茶,采茶的不隻是姑娘,還有蜜蜂也來啦。蜜蜂采的是花,可別去惹她呀,蜜蜂會用弓箭射無情的他。”夜晚,月色如水,飄灑在層層疊疊的台地茶園裏,那整齊低矮的茶樹一層層,似梯田般排列著,蒙朧的輪廓沐浴著月華,所有人以為茶王會徑直前去敲門,結果又是出乎人們預料,茶王並沒有直接去敲門,而是站在離平房不遠處的空地上用他那蒼老沙啞的聲音開始唱著一首曲調非常怪異,但又旋律委婉憂傷的歌曲,茶廠的小夥子都是本地人,他們聽出來,這歌曲倒很象是當地佤族的民謠,隻是調子似乎被加工過,而歌詞卻是地道的佤語,茶王唱出的其實是一些艱澀難懂的詞彙,但在場的人都有著強烈的好奇,一位佤族小夥子就出來充當了翻譯,把茶王那難懂的歌詞小聲的翻譯給在場的人聽,翻譯過來就是前麵看到的那段歌詞的意思。茶王在反複的吟唱著,一遍,兩遍,當唱到第三遍的時候,忽然從房間裏另一個蒼老的聲音開始應和起來,茶王停止了歌唱,而房間裏的人也用同樣的曲調唱著同樣的歌,小夥子繼續翻譯著,這次房間裏的人唱的卻是“采茶的蜜蜂其實取走了花蜜,采花的還有蝴蝶啊,女孩子都愛漂亮的你,一起留在月下的影子,就是你取走的花蜜。”隨著歌聲,其中一間平房的門“咿呀”一聲開了,一個人影走了出來,這身影一邊唱著歌,一邊向著這邊走了過來,茶王也同樣唱著歌走了過去,一直都到兩人麵對著麵的時候,兩人都停止了歌唱,茶王借著皎潔的月光一眼就認出,過來的正是自己的大師兄老趙,老趙也借著月光在仔細的端詳著麵前的這個頭發也是花白的老人,這麼些年過去了,老趙顯然都有點認不出茶王啦,但剛才的歌聲卻打開了記憶的閥門,端詳了好一下,老趙終於認出了茶王,老趙一把抱住了茶王,茶王也激動的緊緊抱住老趙,老趙已經是泣不成聲的反複在嘴裏念叨著:“小師弟啊,小師弟啊..!”茶王也是悲喜交加,嗚咽著,好半天才喊出了一聲:“大師哥,大師哥!”兩個人都忘情的擁抱著,老淚縱橫,幾十年彈指一揮間,幾乎是半個多世紀過去了,當初的小茶樹已經古木參天了。所有尾隨來的人都呆住了,驚訝的看著兩個老人的重逢,大家都沒有出聲,也沒人前去打擾他們,所有人就這樣肅立在月光之下。茶王和老趙一番動情後,開始平靜下來,茶王用手把老趙推開一些,然後又仔細打量起老趙來,一邊滿眼淚水又興奮激動的說:“師哥,你老啦,但身形還是那麼魁梧啊。”老趙也激動的對茶王說:“師弟,你也不年輕啦,我從來都想像不出你頭發花白,臉上滿是皺紋的樣子,在我心裏,你一直是那個英俊風流,最愛招惹桃花債的小師弟啊。”茶王聽到有人提起自己年輕的往事,心裏一陣心酸,一陣幸福,更有一陣陶醉,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似乎沉浸在了那份對青春的回憶中,過了一會兒,茶王抬起頭來問老趙:“師哥,她,她還好嗎?”老趙聽茶王這麼一問,本來發亮的眼睛暗淡了下來,許久沒有回答茶王,茶王期盼的盯著老趙,老趙最後無奈的長長歎了口氣說:“她已經去啦。”茶王聽老趙這麼說並沒有顯得過分的驚訝,隻是深深的歎息了一聲,這一聲歎息裏卻是包含了多少悔恨,多少惋惜,多少悲痛與懷念。兩人又都沉默了下來,過了許久,茶王才哽咽著問:“師哥,她是怎麼走的?”老趙緩慢的說:“當時,你因為家庭成分太高,還有國民黨將軍父親的海外關係,為了逃避專案組的調查,從邊境偷渡出去,跑到了緬甸,留下她一個人,可你不知道,當時她已經懷孕啦,懷了你的女兒,後來為了不被人懷疑,我隻好和她假結婚,直到她把孩子生下來,她就毅然和我離婚,帶著孩子去了山裏的姐姐家。山裏生活十分清苦,我也曾經很多次想去接濟她,畢竟我是個雇農出生,又在茶廠當工人,所以生活還算過得去,但她每次都拒絕,她說為了孩子,和我結婚已經是對不住你,如果再接受任何一分一厘我的幫助就更不行啦,所以她要我以後千萬不要管她和孩子,結果後來有一年山裏鬧饑荒,她就這麼活活餓死了,孩子被她的姐姐一家人收養。”茶王聽著老趙的敘述,悲傷的眼淚又湧出了眼眶,茶王喃喃的說:“她,她,她竟然是餓死的,餓死的啊。”說到這裏茶王已經哽咽難言啦,老趙安慰茶王說:“你也別太難過啦,當時餓死的也不隻是她一個,其實當時的******,餓死了很多人。”茶王搖搖頭艱難的從哽咽的喉嚨裏沙啞著聲音說:“餓死了,為什麼偏偏要有她,我總覺得她這麼漂亮,這麼陽光,這麼健壯,我第一次看到她,她正追著一頭被箭射傷的麂子,她飛快奔跑的樣子,那結實的身體,至今我還曆曆在目啊,為什麼她就這樣去啦。”老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這樣靜靜地聽著茶王悲傷的歎息著,茶王忽然想起了什麼問老趙:“師哥,你剛才說她懷孕啦,懷的是我的孩子是個女兒?”老趙點了點頭說:“哎,你當時急著逃命,我和師傅也都盼望你能逃出專案組的毒手,沒顧慮太多,其實她該和你一起跑的。”茶王急切的問:“那我的這個女兒現在在哪裏?”老趙看了看茶王說:“你這女兒啊,現在已經不在山裏啦,她說要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她說她要去最繁華的地方,臨走時,她專門來看過我,告訴我,她要去廣州。”茶王驚訝的說:“什麼她去了廣州。”老趙點點頭說:“也許是吧,這是她說的,不知道有沒有去到,她啊,和她母親一個樣,太倔強,又太好強,不願意接受別人一絲一毫的幫助,就這麼和我打了個招呼就走啦。”茶王一時隻覺得真是遺憾至深,但也無可奈何。但在心裏茶王暗暗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不管付出任何代價,都要找到自己這個失散了多年的女兒,給她應有的補償。老趙看著茶王也想起了什麼對茶王說:“哎呀,師弟,你看我也是糊塗啦,隻顧著和你敘舊啦,這麼晚啦,別站在這黑天野地裏說話啊,我們進屋吧,進去再細說。”茶王一聽也哈哈大笑起來說:“師哥,我這次來就是專程來見你的,隻要能見到你,在哪裏都一樣,聽說你現在在茶場搞茶樹的栽培,我就趕過來啦。”老趙抬眼一看,發現在不遠處還黑壓壓、呼啦啦站著好多人,有點驚訝納悶的問茶王:“哎,師弟,你這是弄得那出啊,怎麼後麵還跟來這麼多人?”茶王笑著說:“這可要請師哥原諒啦,知道師哥喜歡清靜,不過他們是我的朋友,都是做茶葉這個行當的,聽說我要來看你,非要跟著來,說也想拜會一下你這位茶藝的高手和奇人啊。”老趙用手敲了茶王的腦門一下笑說著說:“你啊,都這麼一把年紀啦,怎麼還是喜歡胡說胡鬧啊,難怪師傅既喜歡你,又老對你放心不下啊,你難道忘啦,師傅說的,不要輕易對別人提起茶藝嗎?”茶王看著老趙說:“師哥,時世變化,已經不再是當年師傅的那個年代啦,你知道嗎,如果我這些年不賣弄賣弄我的茶藝,不利用下我的茶藝造詣,可能早也就餓死啦,但我用得好,現在已經掙下了很大的一份身家,過去是有寶要藏著,現在是有寶啊就要拿出來,要開發,要光大,要好好利用啊。”老趙笑著說:“師傅當初就感覺你小子有野心,也叫什麼胸懷大誌,看來師傅果然沒看錯,你是個做大事的人。”兩人又一起哈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