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林木，學校沒有人知道他和伊然的關係。女朋友？算是嗎？他沒有確切的問過她，她也沒有表過態。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他自己都不太清楚。林木每次問他是不是喜歡伊然，他都隻是說伊然當初救了他，況且伊然走丟也是因為他，他應該對她好點。說的久了，林木也懶得再問他，說你自己清楚就好。
紀銘記得以前看過一句話說“誰先愛了，誰就輸了”，他應該早就輸的一敗塗地了吧。下雨天走很遠的路去給她送傘，看到她驚訝而欣喜的神情，他便覺得路再長都不算長，雨再冷都不算冷。伊然很少會姨媽痛，所以有時經期也亂吃東西，結果疼的動不了時，他會大半夜跑出去給她買藥，然後就那樣守著她直到天光。伊然一直說他彈鋼琴的手不應該碰涼水，吃過飯他要洗碗，伊然總是趕他走，他便倚在冰箱上看她洗碗。有時她的頭發會有幾縷掉下來，他便欣欣然跑過去幫她把頭發捋到耳後。她的耳朵軟軟的，很漂亮，沒有耳洞之類的，單純而幹淨的顏色。
最開心的事，應該就是每天早晨起來都能看到她吧。他的女孩，單純而美好。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連夢到她離開都會覺得心痛的厲害。夢裏總有聲音說，伊然是妹妹，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也是妹妹，他夢到父母結婚的那個大教堂，新娘從他身邊走過，轉過身來卻是伊然。原來夢也會讓人心痛，痛到不能呼吸時，便會醒過來，走出房間看到伊然睡眼惺忪的樣子，才確信她還在。
伊然因為生氣，跑去安穎家住了三天。紀銘第二天起來，發現家裏沒動靜，起初還以為她還在睡，心中的不安讓卻告訴他，她很可能不在家。推開伊然的房門，裏麵幹幹淨淨的，她不在。
他打電話給她，關機。打給家裏，阿姨說她沒有回去。打給芭蕾舞教室，說這幾天放假，沒有課。打給莫一晗，莫一晗說沒有見到，可能出去玩了吧，讓他別著急，晚上自己就回來了。他掛掉莫一晗的電話，卻發現不知道還可以打給誰。他們的關係，學校同學不知道，以至於她好朋友的電話他一個沒有，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有哪些朋友。他焦躁不安的等著，等到晚上，她沒有回來。
伊然三天後回到家，推開門看到的就是紀銘屈膝坐在地毯上。他聽到開門聲抬起頭來，臉瘦了一大圈，原本就線條分明的臉，顯得更加棱角分明。他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費力的扯開一個笑容，說回來了。
“你這是怎麼了！”
“……”
“生病了？”
“沒有。”
“真的沒有？”
伊然承認自己最害怕的事，莫過於紀銘生病。她記得小時候，那會兒她還不知道他有白血病，看他每天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醫院，便叫他一起出去玩，結果紀銘摔了一跤後便血流不止。那是她第一次明白，摔跤是真的可以要命的。醫生們都說他不能再生什麼病了，一點小感冒都可能導致病情惡化。她能感覺到那生命的脆弱，所以在無意間聽到醫生們談話說找配對骨髓時，便吵著要驗，媽媽爭不過她，隻好依了她。沒想到竟真的配型成功了。可紀銘的病還是在給她留下了心理陰影。
她走過去摸他的額頭，燙的嚇人。她想扶他起來去醫院掛水。觸手之處一片冰涼，
“發燒這麼厲害，嘴上卻死不承認。”
“我以為你不回來了。”
“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他本來就瘦，現在又減了一大圈。紀銘靠在她肩上，她竟然不覺得沉，紀銘閉著眼，臉色蒼白，睫毛看起來愈發修長，她腦中驟然閃過的，卻是林木說每次抱著他都覺得心疼，林木形容那種感覺叫“痛並快樂著”。
她不止一次鄙視自己沒原則，原本生氣的很，看到他生病，什麼氣都會被她拋到腦後。沒禮物就沒禮物好了，能每天看到他，就是最好的禮物了。紀銘上次胃出血住院著實讓她害怕，她的任性如果讓他難過，她可以改，隻要他好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