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到吧？我當時也很震驚，後來學校組織去孤兒院義務勞動我還去了。”
“那裏，很不好嗎？國家每年都有給補助啊，而且不是有很多好心人會去看那裏的孩子嗎？”
“哼，”林木抽了一下嘴角。“好？我去的那天正好是孤兒院有安排想要收留孩子的家長去看孩子的日子。越小的孩子越受歡迎，因為越小的孩子越不記事。”
“這挺好的啊，那樣不就有家了麼？”
“有的大人會把看中的孩子叫過來說話，那麼小的孩子，我看最多也就三四歲的樣子。你都不知道，那麼小的孩子，就知道努力討好大人，好讓他們把他帶回去。可那又怎樣呢？很多家長帶回去養上半年一年的，自己有孩子了，又不想要抱來的了，就又送回來，孩子生病了，發燒了就送回來。”
“他，有被領養過？”
“哼，領養一次也就算了，從生下來到被伯父收養之前，他換過好幾個家庭，最長的也就一年。因為自己有了孩子把他送回來的還好，有一家是因為沒有兒子就把他抱回去了，他害怕人家把他送走，在家就特別乖，特別討家裏老人歡心，結果那家的女兒不幹了，整天又哭又鬧。趁父母不在家的時候就把銘關在陽台上。那麼冷的天，凍得生病了，家裏正好找了個借口，就把他又送回去了。”
“又不是小貓小狗，怎麼可以這麼倒騰來倒騰去呢！”
她站在陽台，被冬天的風一吹，覺得眼睛生疼。她突然明白了小時候他的冷漠。明白了為什麼那麼小的孩子生那麼大的病卻從來沒有爺爺奶奶來看他，沒有叔叔阿姨來看望他，生病的痛加上治療的疼，那麼小的他自己都承受下來，不哭不鬧，隻因為怕爸爸把他送回孤兒院。
“你要好好待他，銘他自己有什麼不開心或者身體不舒服都不會自己講，你媽媽因為你走丟一直怪他，初二就讓他自己搬出來住，他自己又總是瞎找東西吃，不生病才怪呢！”
“可是，你們……你，我那天看見……”她有些尷尬地說起那天的事，她明白林木為什麼對他好，可還是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是那種關係。
“他那麼好，喜歡他是必然的啊，這有什麼想不通的。”
“我是說，你們……不隻是……好哥們兒的關係。”她結結巴巴終於表達清了自己的意思。
“那可能是我得到的愛太多了吧……我從小在爺爺的軍區大院長大，大院的人都知道林木是老首長的孫子，從小除了爺爺沒有人敢批評我什麼，所以混蛋地無法無天。後來爸爸因為生意的關係有好多人找，在軍區住不太方便才搬出來，才遇見他。”
“莫一涵以前和我說過，說他們隊裏有一個戰友的父親是營長還是什麼的，在隊裏橫的不行。”
“營長，北京軍區的團長要見我爺爺還不一定間的上呢，還得等他老人家有時間才顧得上，小時候不懂事，狐假虎威地到處出幺蛾子，所以我媽特喜歡紀銘，恨不得認了他做親兒子。”
“有那麼好麼……”她撇了撇嘴角，林木的媽媽她見過，在北京開著一家婚慶城，從拍婚紗照到婚慶策劃什麼都管。
“是啊，我頭一次見銘的時候還是我看門開著就偷溜進去的，在外邊就聽見鋼琴聲音，想著這家還真搬對了，之前我媽和我說鄰居的孩子和我差不多大我還不信，聽著鋼琴聲我就心花怒放了，一來就讓我碰到一個氣質優雅，才華橫溢的小美女，開心地不得了，就偷偷溜進去了……”
“結果你發現自己想多了……對不對？”
“被你說中了，他坐在那麼大的鋼琴後邊，我走近了才發現是男的，不過看著長得好看，就過去找他說話，後來和他處地越久越覺得他好，什麼都讓著我，幫著我。長大點了又覺得好看，就老想逗他，他也不躲，後來知道他從孤兒院回來，才知道他那隻是怕我不理他了。”
伊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情緒。他童年的種種不幸，如果是他親口告訴她她會覺得惡心，可他卻從來都隻字未提。她能感覺到他想努力對她好，卻不得法，現在突然明白那隻是因他從未曾得到過家人的關心，又怎會懂得如何去關心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