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水南岸的南直隸城有兵十萬,城外是數座附城拱衛主城,北岸則是王朝的裝備精良的內陸水師,既可以隨時運兵至南城,也可以在泰水中擊沉敵人的渡河船隻。所以餘無念雖然占據了泰水以南的大部分地區卻始終沒有從南麵發動攻勢,畢竟王朝內部沒有船隊能與王朝的內陸水師抗衡,餘無念不會傻到弄幾隻小破船就發動自殺式進攻。王朝讓皇子中最有帥才的五皇子鎮守南直隸,也起到了一些震懾作用。
如果說直隸有隱憂的話就是東直隸了。直隸大平原一直延續到了東海境內,幾乎無險可守,幸好有北定山延綿至此,王朝就在北定山下、北定河泰水的彙合處修建了東直隸城,但是這樣一來也就等於放棄了東北部的占直隸大約五分之一麵積的土地。於是王朝重點經營了距離東直隸城四百裏外的泰州城,同時又在與聖京接壤的地方修建了兩座堡壘,各有衛戍部隊十萬。三皇子一直在東直隸城駐守,有七皇子經略東海,所以這邊一直安然無事。
為了鞏固直隸的防禦,王朝每年都花費了幾乎四分之一的稅收在上麵。經過一百年的經營,已經將直隸打造得如鐵桶一般。餘無念曾經說,“非內不可破。”這也就變相提醒了皇帝在這三年來不懈地消耗著直隸貴族的勢力。現在,皇帝也許敢說直隸高枕無憂了。這也是私下裏人們議論天下大勢時最異口同聲的話題,“血旗王在別處再怎麼獲勝,也無法攻入直隸。”
不過這幾日來,不管是直隸四城中最安穩的東直隸城,還是一直緊張狀態下的西直隸城外都出了亂子。除了北直隸城外,其餘三城外麵幾乎一夜之間都有大批的難民拖家帶口地湧來,密密麻麻漫山遍野的。
這些人都自稱是血旗王一係的領民,一遍遍地高喊著皇帝的赦令內容,要求打開城門進入直隸成為王朝的自由民。幾天下來,就連路最不好走的西直隸城外都集結了二十多萬難民,而且還在源源不斷地湧來。
被堵在關城外麵的難民們缺衣少食日夜鼓噪,漸漸惹惱了誌得意滿的二皇子,雖然他知道皇帝的赦令卻也不願意讓這些賤民們湧進直隸,他知道王朝的儲備已經不多了,而那些貴族們更不願意這些難民湧入直隸去增加皇帝的份量,沒等二皇子發話,幾乎所有的貴族都站出來說這是血旗軍的陰謀,還有人好心的提醒二皇子說殺了這些人可是天大的功勞。
達成共識之後,二皇子命令手下一頓亂箭將靠近關城的百姓都射死了,一陣就射死了數千。難民們紅了眼睛,因為關城可以擋一些寒風,所以靠近關城的都是些老弱婦孺,一些勇敢的人朝關城湧去,隻不過他們連自己妻兒父母的屍體都沒見到就被射成了刺蝟。
鎮守南直隸城的五皇子看到城外彙集了這麼多人可高興得很,城門大開,率領久不經戰陣的部下衝出去就是一頓亂砍亂殺,用這些無辜的生命來了個實戰演練。如果不是遇到了大批聞訊趕來的血旗軍,估計這幾十萬百姓得死掉一大半。
東直隸城的三皇子還算比較善良的,被城外的人折騰心煩了,隻是派人在夜裏朝難民的營地裏放了幾把火就把難民驅走了。
三位皇子的急報幾乎同時送到了皇帝手中,上麵幾乎都寫著看破了血旗王驅趕百姓攻城的毒計,並寫著此戰大捷斬首數萬雲雲。
每看一份皇帝都哆嗦一次,最後麵色蒼白地頹然坐倒在椅子上,餘無念,你夠狠。“傳旨,直隸三路大捷,消滅血旗王逆賊十萬,參戰將士各有封賞。”他無力地說了一句。
“皇帝騙了天下人,將那些投奔王朝的難民都殺掉了。”
“二皇子為了冒領軍功,殺的不光是難民還有附近的百姓呢。”
“那三皇子更壞,把所有人集中在一起都燒死了。那可是好幾萬人啊。”
“那個五皇子抓著小孩,直接就把心掏出來吃了,那心還在撲通撲通跳呢,一口氣就吃掉了六顆心。”
“皇帝一家沒有好人,千萬不能相信皇帝了。”
……
流言逐漸在王朝的各個角落傳開了。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皇帝的聲譽一落千丈,就連直隸地區都出現了不穩的現象,而直隸貴族的領地內更是人心惶惶,因為還有廣泛流傳的謠言說皇帝為了奪取貴族的土地要殺光王朝自由民以外的所有人。
皇帝不得連番下旨,澄清說三城所殺之人都是冒充難民的血旗王士兵,但是流言一旦傳開了,在這個亂世就很難收拾了。
不過,很快又有一個消息讓曾聽信流言的人開始半信半疑起來。七皇子在泰州一下子就接納了二十多萬難民,其中就包括被三皇子一把火燒回來的那些人。
一個月來,七皇子在東海府西部的肅反行動開展的如火如荼,對付所有不遵行東海禦政令的人一律殺無赦,很多人莫名其妙地丟了腦袋,包括那些完全沒有抵抗能力的留守貴族和豪強們,理由隻有一個,“本座的話,不聽那就去死。”這是七皇子命令殺光泰西子爵整個家族時說的話,泰西子爵不是不肯而是無法將東海府城下還在作戰的私兵調回來送給七皇子統一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