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王朝的大軍就將白宜恾收攏的千餘血旗軍壓出了城外，而太子領著大軍正迂回而來。在此形勢之下，白宜恾卻不肯趁敵人合圍前退走，反而高喊著，“主上命我鎮守晉州，而今城破，白某有何麵目去見血旗王！有何麵目去見九泉之下的賀將軍！”言罷，率領最後的將士殺入王朝軍中，奈何這朵浪花在王朝的人海中太過渺小，死戰之後，力竭自刎於陣中，時年二十一歲。
餘思寧默默想了想，腦海中卻始終揮不去白宜恾的身影，“白叔叔，魏凡當初為何要反？”
九長老苦笑了一下，“莫非思寧也認為這一切都是血旗王定下的計策嗎。”
餘思寧沉沉地點點頭，雖然他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樣。
中州魏家在血旗王舉事後分成了兩派，一派立挺血旗王，另一派血戰之後則放棄領地率領殘部退到了直隸和東海，自稱東海魏。魏凡則是中州魏家的人。
“當初血旗王將魏凡留在軍中是因為他是賀武的外甥，而賀小虎確是也需要自家人輔佐。”九長老小口地啄著酒，慢慢品味著，“北地是賀家的，不是血旗王的，不然那兩位侯爺隻怕坐不住了。”
九長老歎了口氣，“魏凡之所以反是因為王爺已經知道了他計算賀武的事情。你也應該知道了，派出去調查的人回報，當時是魏凡在賀武的佩刀上做了手腳。如果賀武能拔出刀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的。長恨弓，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一擊必殺的。”
“賀武和無極盡歿於那一戰，這兩人都是王爺最在乎的人。王爺知道真相後怎麼會讓他好好活下去呢。”九長老語氣中滿是遺憾，這兩個人如果活著，隻怕血旗軍聲勢更盛，早就攻入直隸了。
“可是，大長老……那件事情大長老才是主謀吧。他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呢。”餘思寧猶豫了一下。
九長老想了想，提醒了一句，“思寧，大長老自然有他的道理，這不是你現在能管的。”又有些意興闌珊地說，“大長老那邊也是遲早的事情，但願他不會有反意，不然盧氏一族隻怕完了。以王爺的性情估計會逼反大長老後再出手的。”
他苦笑一下，“這一次魏凡反的有些奇怪，完全是沒給自己留任何退路。先是血旗王，再是王朝，老夫還真想不出他就算能逃還能逃到哪裏去。如果不是知道這小子算是人精，還真認為他瘋了。”
“你是懷疑他是一個死間，背後有人指使？父親這次下令殺掉所有的人，也是不想背上算計平北將軍和北地軍的黑鍋吧。”餘思寧終於想明白了這一點。
“是的，如果就這樣收降這些人的話，很快世上就會傳出，當年正是血旗王指示大長老暗算了賀武的，不僅僅會讓友軍心寒，更重要的是，那樣也就是說是血旗王陰謀造反在先了。”
“造反就是造反，先後又有什麼區別呢。哪一代王爺不是時刻謀劃造反的，世人之口又能如何，大不了再讓我多殺些就是了。”餘思寧冷笑了一聲。
“至少是關係到西北和西南兩鎮了，王爺一直想要避免與武功侯對陣的。”九長老淡淡地說。
“那些所謂的誓言誰又會去相信呢。”餘思寧依然冷笑著。
“有一些人會誓死信守諾言的。”九長老搖搖頭，“正因為這樣的人很少，所以才值得尊敬，十萬顆人頭算是獻祭了吧。”當年立誓之時，不僅僅是血旗王餘勝天和王朝皇帝曾三思，還有聖城的星賢者在，如果一方破誓，聖城絕不袖手旁觀。隻是這話，他不能告訴還不是血旗王的餘思寧。聖城的事情也不是他能夠了解太多的。
“思寧，你還在對殺掉那些人耿耿於懷吧。”九長老看著沉默了的餘思寧，“不殺掉他們的話，隻怕世上流傳最多的就是血旗王當年以十萬人為代價安排了暗殺太子的棋子，那樣的話，你該明白，血旗軍的軍心就會亂了。如果你是當兵的，你會跟隨這樣一個絲毫不將自己士兵的生死放在心裏甚至可以毫不在意地犧牲掉的首領嗎。”
餘思寧默默地點點頭，他始終不明白的一件事就是，到底是誰先背信棄義的。
“至於這次魏凡之反是誰主使的，早晚會真相大白於天下的，不過還有這樣的敵人存在也不得不讓我們多留心了。”九長老笑著說，“這個敵人很強。”
餘思寧轉念也笑了，“是的，很強。”
“思寧……”九長老欲言又止，沉默了一會突然說了一句，“你父親最近身體更差了。”在餘思寧還在發愣的時候，九長老扔下酒杯飄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