忖畢,左手向後一引,右手迎上飄渺怪客丘劍平的左手,猛力一捏。在場眾人,看得一驚。要是趙少傑迎上去的手被丘劍平翻腕抓住,他的一隻手頓時就會骨折碎裂,都暗自替他捏著把汗。
但趙少傑知丘劍平乃武林中少有的高手,使的一招卻是虛招,意在迫得丘劍平翻腕來攻,他卻將手指縮成爪,攻向丘劍平的左邊麵頰。丘劍平見他手型突變,猛悟他使的乃是誘敵之招,冷哼一聲,手指輕彈,使出兩成內力,一股淩厲勁風,襲向趙少傑的右太陽穴。
眾美女一聲尖叫,想象著趙少傑屍橫當場的慘劇,不寒而栗。
趙少傑陡見他招式一轉,腳下虛移足尖點地,滑出數丈,方拿樁站穩。他雖撤招撤得笨拙,卻躲過了飄渺怪客致命的一擊。又見丘劍平緊追不舍,左手一 攀,抓住不遠處的廊柱,一翻身,右手捏個劍訣,朝丘劍平攻了過去。丘劍平見他狼狽不堪,本想趁機攻他下盤,沒想到他楞是機警,不但護住要害,還回招相攻。
飄渺怪客丘劍平一聲長嘯,雙手向上平舉,朝趙少傑攻來的方向拍出兩掌。但見掌影雲集,震得牌坊的廊柱搖搖欲墜,眾人慌忙閃過一邊,樓上來不及閃的頓時摔下幾人,一片聲的疼痛辱罵不停。
飄渺怪客見趙少傑身形一晃,輕易地躲開了猛力的一擊。他身經千餘戰陣,還沒有人能躲過他趨霧若霜的襲擊,但眼前的無羈少年,竟能躲過一招,他哪能受此氣憤,攻出的招如排山倒海般罩向趙少傑。
趙少傑見他招式精純,絲毫不亂,確是武林中少有的劍法名家。手裏雖未握劍,但他的每一招一式,都融入了長白劍法的精要。
正要出招還擊,陡見林月嬋奔了過來,輕柔地道:“五嶽,少惹是非,我們走。”
趙少傑被林月嬋如此一說,雙掌一收,立在林月嬋身前。
飄渺怪客見林月嬋國色多姿,邪笑一聲,伸手朝她抓去。立誌一旁見師父對秦淮第一美人下手,晃身擋住趙少傑,不讓他去追飄渺怪客。
趙少傑見林月嬋被丘劍平挾走,又見立誌攻了過來,情急之下,腳成弓步,雙掌向外一吐一推,但聞啪的一聲,一條身影躺在地上,再沒爬起來。
眾人一陣慌亂,尖叫聲,吵鬧聲響成一片。飄渺怪客見愛徒血肉模糊,扔下林月嬋,回身來戰趙少傑。
趙少傑見丘劍平來戰,將手一抄,隨手從地上拾起一段木棍,朝他攻了過去。但聽得幾聲輕響,從醉雲坊的屋頂,飄下數十黑衣蒙麵人,手持明晃晃的大刀,將趙少傑團團圍住。趙少傑一聲怒吼道:“敢在天子腳下撒野,可知道本公子是誰?”
飄渺怪客丘劍平退到一旁,冷笑道:“天子腳下,就算是皇帝老兒在此,老子也要修理了你。”
數十黑衣人見丘劍平一使眼色,大刀在昏暗中朝趙少傑不停的揮舞。此時月光如洗,從斜刺裏照在院中眾人身上,殺氣蒸騰。
趙少傑看不出黑衣人的武功套路,也不知他們和飄渺怪客丘劍平到底什麼關係,丘劍平既敢無法無天地朝他施招,定大有來頭。每使出一招,都集畢生的內力,逼得數十黑衣人不能進身。
飄渺怪客丘劍平見眾人勝不了他,一聲怒罵道:“奶奶的,都一群飯桶。”說罷,大手一揮,拔開圍在圈中的兩名黑衣人,雙手成掌,攻向趙少傑的氣愈穴。
趙少傑隻見掌影襲來,化作萬道劍光,和月暈交相輝映,不由得吃了一驚,倒退幾步,怔怔的道:“羞月澀影掌。”
眾人聽他一說,頓時鴉雀無聲。
羞月澀影掌乃長白玉龍飛雲劍派的獨門奇招,飄渺怪客雖名振長白一帶,卻並非玉龍飛雲劍派的弟子,趙少傑叫出聲時,在場的武林中人都是一駭,沒想到 這老頭竟會不少武林絕學。趙少傑晃身之後,不知心裏一急,不知如何拆解他這一殺招。眾黑衣人見飄渺怪客一招甫畢,又接一掌,拍向趙少傑的左肩。
趙少傑狼狽地閃過羞月澀影掌,猛見他使出王龍垂爪,情急中順手抓起一名黑衣漢子,朝飄渺怪客擲了過去。
掌影過處,一聲悶哼。
丘劍平見傷了自己人,忙一撤招,還是沒能挽救黑衣人的性命。
忽聽一聲嬌喝道:“久聞羞月澀影掌威震四方,今晚一見,果真不凡。”那人說著,一飄身落入院中,裙裾飄飛,如仙似鶴,落在趙少傑身旁。她右手掩麵,左手慢慢移開遮住臉的右手,嬌羞地朝丘劍平一笑。
眾人但聞冷香飄來,沁人心脾,乍看那一襲白衣,令人心醉。
丘劍平擦亮色眼,笑地道:“娉婷香君,失禮,失禮。”
趙少傑一見是福三姐,臉有喜色。
福三姐冷哼一聲,卻沒答話。
丘劍平滿臉堆笑道:“剛才是場誤會,誤會。能得美人一見,丘某三生有幸。來南都時,就衝著秦淮四大美人而來,今晚一見,四人齊集,想我丘某,幾生修得的好福氣。哈哈……,哈哈……。”笑聲充斥在醉雲坊內,令人作嘔。
福三姐淡淡地道:“煙塵女子,多下賤之流,慕名而來,當比不如。”
丘劍平雖知福三姐在罵他,可他並不生氣,反覺福三姐的話非常悅耳動聽,人間難得的仙曲。仰天打個哈哈,冷傲地對眾人道:“我丘劍平縱橫江湖幾十年,從沒有今晚這般瀟灑自在,有美人就不能沒酒。隻要一親娉婷香君香澤,老子就饒了這小不點。”
福三姐冷笑一聲道:“那就要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丘劍平嘖了嘖嘴道:“老子見過的,數不甚數,卻從來沒見到過有你這般心高氣傲的。老子就和你比劃比劃,看是老子的槍挺,還是你的盾硬。”他打著葷話,全不把在場的人放在眼裏。
眾人見福三姐出手解救趙少傑,都有些另眼相看,此時又聽她要與大名鼎鼎的飄渺怪客丘劍平切磋,不禁瞪大眼睛。
但聽福三姐戲虐地道:“盾雖不硬,也足把你個糟老頭子折磨死。”她的臉,比在屋子裏時更加蒼白,更加冰冷若霜。
趙少傑忙上前道:“三姐,不關你的事,我不能連累你。”
福三姐啐了一口道:“你問問醉雲坊哪次染上事,不是我福三姐出來擺平的?你還是快去護著你的心上人吧!”
趙少傑一愣,心道:“難道醉雲坊是你開的不成?還是你和醉雲坊的老板……?秦淮河畔的牌坊,沒有一個幕後無主照著的,飄渺怪客公然鬧事,恐怕不熟 悉此地的行情,才胡亂叫板。可他帶來這麼多人,也足見早有準備,難道是故意來砸牌的?福三姐要出來平息,可見她是醉雲坊的半個主子,就讓她了結此事便 可。”
轉念又一想:“要是我讓福三姐出麵,日後傳了出去,我趙少傑堂堂衡陽王之子,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怎麼在秦淮河邊混下去?”
他正忖間,福三姐也和丘劍平動上了手。抬頭一望,隻覺福三姐那雙纖手,如雨覆雲般纏卷在丘劍平身上。丘劍平額間鬥大的汗珠涔涔直下,在場眾人都隻能看清兩人一來一去的遞招,卻沒人能看清兩人的招式。
趙少傑心驚道:“沒想到兩人都是武林中少有的高手,看兩人招數套路都似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一般,說不定真是蓄謀已久的陰謀,還是不出手為妙。”他一竄身,從兩名黑衣人的頭上躍過,扶起林月嬋,慢慢的走到眾人跟前。
林月嬋擔心地道:“今晚給你添亂了,我們走吧!”
趙少傑道:“可福三姐是因我而同飄渺怪客過招的,我不能說走就走。”
林月嬋道:“這件事你還是不要插手為妙,福三姐可是玉龍飛雲劍派的人,丘劍平是衝她而來的,並不是因為你殺了他的弟子。”
趙少傑道:“不管怎麼說,我不能離開。玉龍飛雲劍派的武功奇招迭出,令人防不甚防,剛要不是福三姐出來解圍,我幾乎命喪黃泉。”
林月嬋勉強應道:“那好吧,我陪你,我們死也不分開。”
趙少傑伸出寬大的臂膀,將林月嬋摟在懷裏,她的體溫傳到趙少傑的身體裏,讓他心血沸騰。趙少傑感到前所未有的愜意,彷佛眼前什麼也沒有發生,隻有他和林月嬋。兩人抵死纏綿在一起,望著飄渺怪客和福三姐的出招撤招。
猛見福三姐一個踉蹌,被飄渺劍客丘劍平掀翻在地,重重的蕩起一陣塵土的氣息。趙少傑雙手一鬆,大踏步搶上,將福三姐一拖,從飄渺怪客丘劍平的掌影下拖出。
福三姐順勢足尖點地,一彈而起,冷豔的臉朝趙少傑微微一笑,雙手捏成劍訣,朝飄渺劍客丘劍平的眉心攻去。她的那一笑,印刻在趙少傑的心裏,甜蜜而 又讓人感到淒涼。趙少傑晃身閃到林月嬋身旁道:“看樣子,丘劍平真是來找三姐的晦氣,可三姐和他們是什麼關係?盡讓他們千裏迢迢,不辭辛勞地趕到這裏?”
林月嬋歎了一聲道:“他們的過節還得從幾年前說起,有機會我再慢慢告訴你吧!”
趙少傑好奇地道:“從幾年前說起?”
心裏一驚,忖道:“你知道他們之間發生的事?你也是玉龍飛雲劍派的嗎?你了解福三姐,知道她的很多事,我是不是不該問不該管?”
林月嬋見他不再說話,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道:“五嶽,我們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她話音剛落,忽聽得一聲猛喝道:“想走,沒那麼容易。”
趙少傑隻覺衣袂一涼,一柄大刀擦身而過,要不是他聞風一閃,那柄刀已插入他的身體。林月嬋見大刀攻至,臉色慘白,慘呼道:“五嶽。”
趙少傑閃過一招,還未看清來人,又聞刀鋒襲來,猛見兩黑衣人單刀一架,劈向林月嬋,自救不及,再想救身旁的林月嬋更是不能。趙少傑臉色慘變,頓時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