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楓樹灣裏的野孩子(續9)(3 / 3)

由於學校不正常上課了,村裏一起玩的孩子也就多了。有上中學的、有上小學的,小學還分初小和高小的。家裏管得嚴的,不上學就要參加勞動,好為家裏掙幾個工分。少青、肉頭和小扁頭他們都出工掙工分去了。武子家的勞動力多,就武子和妺妹兩個吃閑飯的,爺爺和三個叔叔,還有嬸娘,加起來五、六個勞力,爺爺他們也就不管武子了。全村基本就武子一個‘自由人’,但還是不能玩過頭了,要適可而止。割個牛草、拾個牛糞,挑個水什麼的,武子也幹了不少活,隻是沒有出工收工那麼緊張。

一天下午,村裏炸開鍋了。全村人都集中在村東頭原來那棵大楓樹下的人家。說是他哥哥家從另一個縣城搬回來了。武子以前聽爺爺講過,這人原先參加了大別山遊擊隊,年輕的時候經常半夜三更背著合子槍回來。比武子的父親大個四,五歲,有一次還搗鼓著武子的父親也去參加遊擊隊,武子爺爺不讓去,說是讀書要緊。解放前讀書能讀到中學的,全縣也是沒得幾個的,所以爺爺把武子的父親看得特別緊。可是人家革命成功了,還當上縣長了,全家人都搬到縣城裏去了,如果革命沒有好處那誰還革呢?革死了就算倒黴白死了。要是沒革死那就革命成功了,當官的當官,吃公糧的吃公糧,反正天下是人家打下來的,人家說東就東,人家說砍樹就砍樹,誰叫你不革命呢?武子的父親就革命沒徹底,而且革命還革晚了些,當然當不了比人家縣長更大的官了。可是,這縣長不是當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回來了呢?所以全村人都跑去看熱鬧。他們家的人很客氣,給小孩糖吃,給大人抽煙,就是不會抽的也要發一支,這是個禮節。尤其是那些女人,嘴裏說不會抽、不抽不抽,手卻早伸過去接煙了,拿過來帶回家好給老公抽,要知道這煙可是從外麵帶回來的,這農村根本買不到的。武子他們孩子們不抽煙隻吃糖,一有糖吃,又有好多大人說說笑笑,很是熱鬧,所以一大邦子的孩子窩在那裏不走。不僅不走,還和他們家的幾個孩子玩起來了。

縣長家一共四個孩子。老大國輝是個兒子,比武子大三,四歲,老二老三是兩個女兒,一個叫金蘭一個叫銀秋。還有一個小兒子國偉好像隻有幾個月大。因為武子必竟是見過一些世麵的人,早年父親在家的時候,什麼鄉政府呀,區政府呀什麼的都去過。再加上舅爺爺是公社的黨委書記。他們家也算是個革命的家庭了,所以武子跟他們還是說得上話的,隻是口音不一樣。這以後武子他們就又添了好幾個朋友了。楓樹灣裏的孩子們又多了幾個城裏人的玩伴了。

第二天一大早,武子一起床就跑去了縣長家,還有比武子起得更早的瘦筋猴吳東水、圓球他們已經在縣長家的門口了。隻見縣長家的幾個孩子一人拿了一本書在那裏讀書,尤其是國輝那個大哥哥,還在背著什麼的,也不理武子他們。武子他們也隻有圍在那裏看著,過一會兒他媽媽喊他們吃飯。好像他們的媽媽身體不太好,咳嗽得很厲害,走路腰也伸不太直。有時候手還要扶著牆。

過了一個多月,村裏的新鮮感逐漸沒了,恢複了平靜。村民們該出工的出工,孩子們該放牛的放牛,所不同的是縣長也出工了。他們家的幾個孩子也都找到了各自的學校,口音也改變了不少,可以和武子他們正常交流了。就在一切回歸到平靜生活的時候,突然一天縣長家出了塌天的事,縣長的老婆死了。天啦,縣長給撤了,發配回到了家鄉農村,這老婆又死了,還丟下了一個幾個月大的兒子。天塌下來了,大楓樹呀大楓樹,您為什麼要被砍掉了呢?這災難降臨到了這樹蔭下的人家,這是大災難,天大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