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想必我之前說的話你也有耳聞吧?”祁夫人隻讓楚楚跪在地上,既不讓起身,也不上丫鬟扶著。
“楚楚不知,娘親說的是何事?”
“嗬嗬,不知?那好啊,身為祁家堡的當家主母,這聲“娘親”可不是誰都可以喊的!”祁夫人一拍桌子,厲聲喝道。
“娘,您小心點,不要氣著身子。”身旁的大嫂趕忙上前為著她輕輕的順著氣,但是說出的話卻故意對著楚楚。
祁夫人看了一眼獻殷勤的大兒媳,眼裏閃過一絲不耐煩,卻沒有拒絕,隻伸手端起手邊的茶盞,“楚楚啊,既是話已說道這一步了,我也就跟你直說了吧。你若真喜歡睿兒,我倒也可以成全你,隻是這少夫人的位置你斷然是擔當不起的。”
跪在地上的女子聽聞,身子幾不可見的一顫,“是,公子對楚楚有救命之恩,楚楚無以為報,承蒙公子不棄,也隻能拿這殘破的身子相抵了。”一席話說出來,將她貶的一文不值,可她無法,如若現在自己舍了一切就走,她身上還剩下什麼呢?
女子垂頭苦笑,眼裏的酸澀被很好的掩蓋,眾人隻道這女子被說得難堪如斯,竟還能如此淡然。殊不知,她是經曆了多少才造就了如今的這副模樣,個中心酸怕是無人能懂吧。
“你既是知道便好,睿兒已經睡了,待他醒了你便去侍候吧。”祁夫人說完這句話就帶著大嫂和丫鬟離開了。“對了,你本是妾室,住在這樣的屋子裏也確實於理不合,念你身子還未好,便隻等過些日子再般西屋去吧。”祁夫人說話時頭也未回,隻給了她一個背影,冷冷的吩咐著。與第一次見麵時慈祥溫和的當家主母全然不同。
“是,妾身記下了,夫人慢走。”女子伏在地上,微燙的額頭抵著冰涼的地麵,卻驅逐不去心裏滿滿的屈辱,還有眼中滾燙的淚滴。
“少夫人,您身子還未好,怎能隻著褻衣就這樣跪著啊!”畫兒早已抑製不住的淚流滿麵,她心裏清楚,一個女子在這樣的大戶人家中失了地位相當於失去了一切,舉步維艱,任人欺淩。
“畫兒以後不要叫我少夫人了,便叫我….”楚楚咽了口氣,她實在說不出“姨娘”那兩個字,“罷了,你便…”
還未說完,“不,少夫人是什麼樣的人,畫兒心裏最清楚,您性格溫和,不溫不火,不急不躁,遇事沉穩冷靜,您在我心中永遠是少夫人!”畫兒打斷了女子未說完的話,搶著說道,話音裏帶著一絲哽咽。
“畫兒,你這樣會……”會招惹禍端的!
像是看出了她要說什麼,畫兒急急忙忙的說道:“少夫人,這事想必公子並不知情,您可千萬不要怪罪於他啊!”
女子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意,事到如今,事情因果,孰是孰非,又有什麼關係呢?縱然祁墨睿再愛她,他也不能護她一生一世。總要有個門當戶對的女人來給他當這堂堂正正的少夫人。
那些“獨與君攜手,行吟看白雲”的意境在離了那個傷她至深的男人之後就再沒想過了,如今這般情景,又有什麼還在意的呢?
“少夫人,地上涼,咱們是不是要起了?”畫兒看著麵前滿臉悲傷的女子,心裏雖也不好受,但也隻能先將她扶起來再說。
“嗯。”低低的應了一聲,就著畫兒的手便要站起來,誰知跪的時間太長,且身子本就沒有好利索,一時之間覺得膝蓋鑽心的疼痛不說,雙腿一軟便又要跌落下去。
“小心!”一雙有力的臂彎圈住了渾身無力的女子,壓下心裏的酸澀,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快將我放下來吧,你身子未好,哪能這樣折騰?”
男子將打橫抱起的女子放在床榻上,並細細的拿錦被給她捂好,這才在床邊坐下。
看著平日裏溫和如玉的雪衣公子,此時僅在褻衣外著了一件外袍,臉上有些蒼白,嘴唇也有些幹裂,唯一不變的是嘴角的一抹淺笑,“楚楚可是覺得好些了?”
“嗯,公子又救了楚楚一命,怕是以後隻能做牛做馬慢慢償還了。”女子說話時眼裏滿是認真的神色,既是越掙紮便困得越緊,自己便就順了他們吧。楚楚任命的閉了閉眼睛,將湧上來的淚意強行壓下,再次睜眼時,依舊是嘴角一抹淺笑,淡然清冷的模樣。
“楚楚不要胡說,我哪裏舍得讓你做牛做馬?”祁墨睿雖是玩笑的語氣,卻一個伸手將女子攬在懷中,不讓她看見他眼中的那抹深深地自責和歉意。
“還有,我不是說過麼?叫我的名字,嗯?”男子說話時尾音上挑,活脫脫的一副紈絝子弟調笑時的樣子。
氣氛雖略有好轉,但有些事情終究不一樣了。就像她永遠不可能成為祁家堂堂正正的四少奶奶,而他也不知昨日女子昏迷痛苦時,嘴裏呼喊的“軒”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