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會上,各方人士登台講話,大家頻頻祝酒,共同展望濱海輝煌的明天。
“娜娜,一會招待會結束了到我房間來一下,有些緊要的事情要對你說。”江彪掏出筆,將房號寫在紙片上遞給尹娜。
招待會結束的時候,餘茂才和尹娜一同步出香格裏拉,臨別時握住她的手說:“早就聽說過尹董事長大名,尹董事長不僅是濱海的女強人,今天才知道,你在海外還有這麼輝煌的關係哦。今後還望尹董在更多方麵支持市府工作,有什麼困難可以隨時來找我,既然主管這方麵的工作,就該為你們這些對濱海的發展做出貢獻的企業家們排憂解難啊。”他把尹娜送到紅色寶馬旁,看著尹娜的車駛離了停車場才朝自己的車走去。
尹娜圍著香格裏拉轉了一圈,重新回到停車場,走進酒店,剛才還喧鬧無比的酒店現在安靜下來。
她徑直走向電梯,心卻砰砰疾跳起來,如同多年前的那個早上,收到第一筆匿名彙款時的心情一樣。
電梯在二十層樓停下,門開了,她遲疑了一會邁出了電梯,踏著紅色的地毯、經過長長的過道、循著指示牌指引的方向朝2009房走去。腦海裏不斷翻騰起日記裏記錄的那些往事——江彪——頭人的女兒——月黑風高的晚上……
在2009房間門口她平靜了好一會,才輕輕摁響了門鈴。
這是一間總統套房,寬大的客廳裏擺放著一圈沙發,茶幾上的果盤裏堆滿了各式水果。
“娜娜隨便坐,長得真像你父親哦,一看就知道是蘇僮的女兒。”老人在尹娜對麵坐下。
“您從哪裏來?您一直都知道我在濱海嗎?”尹娜問。
“當然了,你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誰讓你是我生死兄弟的女兒呢。現在他們都不在了,我豈能背信棄義,忘記當年的承諾?這次我專程從阿根廷飛來,就是要替你處理好所有的事情。”老人說。
“這麼說您一直都在一個我不知道的地方默默關注著我?我想知道,過去那些年裏是不是一直是你在給我幫助的?”尹娜問。
“先不說這些,這次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對你說。你正麵臨著一個極大危機,你集團的所有資產已經被黎煒盡數抵押出去了,他在還利用各種非法手段以你集團和浦江公司的名義融資了數億資金,正分批將這些錢轉移到國外。他做的這些事很快就將敗露,一旦敗露,首先被訴諸法律的會是你和你的集團,皇家燈飾所有的資產將會被法院凍結、罰沒。”
“這事我大概知道一些,已經在著手解決這些事了。昨天我已經就黎煒非法抵押貸款,和非法融資的事向檢察院、法院提交了告知函,請求他們協助調查,凍結他的賬戶。”尹娜說。
“太晚了,等他們弄清楚來龍去脈怕這些錢早被轉移出去了。娜娜,當年我們這些人在異國他鄉為了活下去、為了有朝一日能功成名就地回到祖國,什麼事沒做過?我和你爹最初販過毒,賺過不幹淨的錢,可那是被生活所逼,森山老林裏隻產大麻,不靠它就活不下去。後來你爹死了,咽氣前還惦記著讓把他的一份財產轉到你手上,你管叔死前把他的財富全轉給了你,他們的願望是一致的,就是希望通過你用這筆財富報效國家、造福鄉梓、替他們完成未盡的理想。
可滄海桑田,世道變化太大了,如果說當年我們是為了活下去被迫幹了一些壞事,可如今的人又是為了什麼呢?是餓著了還是凍著了?錢有那麼重要嗎?是他們太貪婪、身在福中不知福,自以為聰明,不擇手段,無恥卑鄙地截取著不義之財,就不怕遭天譴?
這次也許是我最後一次回鄉了,替你處理完所有的事就不再回來了。你爹說過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
老人說完,站起身來,眉頭緊鎖在房間裏來回走著。
看著老人滿頭的銀絲,臉上溝壑一般的皺紋,尹娜想,當年這位膽略過人、叱吒江湖、獨立不饒的硬漢如今也被世事磨礪成這樣一副鬢絲禪榻,萬念俱灰的樣子,她的心隱隱作痛。這位和父親一樣的老人也許就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他從那麼遠的地方來,為著兌現一個覆滿塵煙的承諾,我該如何給這位老人一絲安慰、讓他坦然歸去呢?
“江叔,別為我著急了,老天不會這樣不公平地待我的,事情會有轉機的。母親在世的時候一直想知道這麼多年來默默幫助我們的人是誰?他在哪?今天恩人就在麵前,可母親卻不在了,我就替母親對您道一聲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