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樹和坐在車裏,看著盧姐睡著了似的,一動不動,心裏害怕起來。她不會死吧?聽說喝酒也能把人喝死。他伸出手去在盧姐鼻子下試試,有氣,很熱的氣息。
“好點嗎?俺打車送你回家吧?”馬樹和小聲問。
“躺會就好了,陪阿拉在車裏坐會吧,阿拉不想回家。”盧姐終於說話了,馬樹和的心放了下來。
“行,俺陪你坐會。盧姐,俺真的就是個打工仔,啥都不懂,來濱海前啥地方沒去過。俺不值得你這樣。求求你放過俺行嗎?俺真的好害怕?”
“怕啥?怕阿拉吃了儂?”
“不是,俺除了力氣俺啥都沒有,不配跟你這麼高貴的人做朋友。那晚俺真的不知道咋會那樣……俺啥都不想說了,你能隻當啥事沒發生嗎?放俺走吧。”
“啥事沒發生?隻當?虧儂說的出口。姐已經是儂的人了吔。姐真的喜歡儂,哪怕儂是討飯的,姐也喜歡。好好待姐,別讓姐失望好嗎?姐求儂了。”
盧姐說著,撲過來,一把抱住馬樹和,像怕他會跑了似的,整個的身體呀在馬樹和身上。
馬樹和聞見濃濃的酒氣,感覺盧姐的身體火一般發燙。他試著去推盧姐,卻被盧姐更緊地抱住。
“親親姐,快呀,就像那晚那樣……”盧姐的一雙手伸進馬樹和的襯衣裏,在他胸前不停地婆娑。
“別,別……快鬆開,俺要叫人了……”馬樹和急促地說,身上已經汗津津。
“儂不親親姐,姐就不鬆手。儂叫呀,俺不怕。”盧姐像個任性的孩子,抬頭看著馬樹和。
馬樹和沒辦法了,飛快地在盧姐臉上親了一下:“現在可以讓俺走了吧。”
盧姐鬆開了手,坐直身子:“嗯,謝謝儂,阿拉現在就送儂回家。”
“不要你送,俺自己走。”
“告訴阿拉。儂住哪?”盧姐不去理會馬樹和,發動車,駛上馬路。
離弄堂口還隔著一條馬路,馬樹和就讓盧姐停車:“到了,俺就住前麵弄堂,車開不進去。”馬樹和下了車,頭也不回飛快朝前走,轉進弄堂。回頭去看盧姐的車,已經不在剛才停車的地方,才拐出弄堂朝家走。
進了屋,三步並著兩步跑上閣樓,合衣躺到床上。眼瞅著對麵樓裏的燈一盞盞熄滅,馬樹和依舊睡意全無。
雨越下越大,雨點打在頭頂的石棉瓦上劈啪作響。馬樹和目光呆滯地盯著昏黃的燈泡,心裏翻江倒海亂著一團。城裏的女人咋這麼不安分呢?這瘋女人咋就讓俺碰上了呢?
這瘋女人看來一時半會是擺脫不了了,韋力幹嘛要給自己下這麼個套?馬樹和想著,越想心裏越亂。現在他寧願活的苦點,也不想給自己添這麼多麻煩。
咋辦呢?俺該咋辦啊?他想著,天快亮了的時候,漸漸地理出了頭緒。不就是個老女人,有那麼可怕嗎?她一個女人都不怕,俺又怕啥呢。常言道,跟著老虎吃肉,跟著狗啃骨頭。遇到這麼一隻母老虎也許不是啥壞事。車到山前必有路,既然擺脫不開她,暫且就這麼擱著,走一步看一步,好歹她也不能把俺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