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四章,博士死了(1 / 2)

1974年6月8日星期六晴

轉眼在林氏集團地產公司的預製場已經上班大半個月了,

我對林伯說,準備用半年的時間熟悉集團的各個企業,先去地產公司的預製場上班。

“為什麼選擇去那上班呀?”林伯問。

“孟子曰,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因為那兒最苦最累,最能鍛煉人。”

“好啊,果然誌存高遠,我沒錯看你。”

“林伯,我想搬出公館單獨住,留在您身邊會事事想依賴您的。”

“嗯,行啊,搬出去也好,能更多接觸社會,更快適應這裏的生活。”林伯同意了。

離開林公館的那天,林伯說有件禮物要送給我,從書櫃裏取出一幅掛軸,當著我和博士的麵展開,一行蒼勁有力的篆書呈現在眼前——苦心人無不負,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林伯撫著掛軸說:“前日閑來無事,寫下蒲鬆齡的一段話送給你做個禮物。”

我明白老人的良苦用心,他是在用這幅墨寶勉勵我,當誌存高遠,鍥而不舍,金石可鏤。

我和博士都搬出了公館,博士因為懂化工,去了集團的藥廠,做了一名藥品分析師。依邁依舊留在公館裏,平日做些家務,照顧林伯。

林伯在離公館不遠的一個街區給我和博士買了間兩居室的房子,各住一間。吃飯在一塊開夥,還和在金三角板房裏的生活一樣。

預製場是為地建築工地生產構建的地方,我的職務是管事。每天的工作除了安排生產,就是下車間和工人們一道紮鋼筋、扛模板、澆築水泥,連搬運這事也常親力親為。

預製場廠的廠長是位四十歲左右的泰國人,麵相冷峻,少言寡語。剛來那天,他用流利的漢語給我介紹廠裏的情況,交代每天必須要做的事情。之後的這些天幾乎再沒和我說一句話。

今天快下班的時候,他找到我,說林伯來電話讓我下班了回公館一趟。

這是搬出公館後林伯第一次召見我,下班後趕緊回家洗澡更衣,在街上買了些時令水果回到公館。

進還沒進公館大門,就聽見客廳裏傳來林翰爽朗的笑聲:“好啊,我這藥廠有你這位博士可是如虎添翼了,隻是做藥品分析師對你可是大材小用了,今後你最好把廠長接下來。”

走進客廳,見林伯正跟博士說話,見我進來,林伯招呼我在他身旁坐下:“一鳴,你瘦了哦,不過更精神、更強壯了。”他端詳著我說。

“林伯找我們回來有事嗎?”我問。

“好久沒見你們了,怪想的,今天周末,就想約你們回來吃個飯,陪我聊聊天。”

餐廳裏,依邁已經準備好了飯菜,我和博士圍著老人坐下。林伯為我和博士斟酒,端起杯子說:“今晚我們開懷暢飲,來,先幹一杯再說話。”說完把杯裏酒一飲而盡。

“一鳴呀,在預製廠幹的習慣嗎?工作很辛苦吧?”

林伯問,不斷給我和博士拈菜,一個勁讓我們吃,生怕這些日子苦了我們似的。

“挺好的,在雲南插隊時我在水泥廠做過短工呢。”

“是嗎,那你可是輕車熟路了。我年輕時也做過鋼筋工的活呢。”林伯說著,起身去抽屜裏翻出一個晶亮的鉤子給我看:“瞧,連工具都還留著呢,沒事還拿出來玩玩,練練經絡挺好。”鉤子在林伯手中魔術般旋轉著。

林伯今天似乎有些反常,說話不像過去那樣有條理,東一句,西一句,且是些無關緊要的話。

酒過三巡,林伯忽然沉吟不語,臉色也變了,低著頭像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