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鳴,先敬你一杯,謝謝你數月來對我的照顧。”
“謝啥呀,要說謝,我還得謝你才是呢。你教我製作海洛因,讓我賺了這麼多錢,有了這本事,今後就不愁沒飯吃了。”
“你真這麼想?”博士看著我。
“可不是嗎,真是發自內心的感謝你呢。”
博士的臉沉了下來,仰頭將一杯酒全喝了下去:“我喝好了,不喝了,你走吧,我要睡覺了。”說完博士離開桌子,躺到床上。
“這是幹嘛呢,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會就變臉了呢?我怎麼能走啊,我走了,你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了。我不走,就在這陪你說話,還有要緊話沒說完呢。”
“算我看錯了人,我不想聽你的什麼要緊話。”博士答。
“真不想聽?要是真不聽我可真走人了啊,到時候別怪我沒告訴你。”
聽我這麼說,博士一翻身從床上爬起來,坐回到桌邊。
“管先生,我叫你一聲先生,看在朝夕相處這麼多天的份上,你告訴我,剛才說的是你的真心話嗎?”
我差點笑出聲來:“看來你還是不了解我,玩笑話也能當真?我會是那樣的人嗎?”
“那你告訴我,我還能活著走出這座大山嗎?還能活著回到家裏嗎?我真的無法忍受了,這樣生不如死的日子一天也過不下去了。告訴你,從明天開始我不幹了,想殺想剮由他去。”博士用一種從沒有過的眼神看著我。
我理解博士,知道他的精神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一個做學問的人,被綁架到匪窩裏,這跟從天堂下到地獄有什麼兩樣?
“別動不動就想死行嗎?怎麼這麼沒誌氣呢。不是跟你說了,該吃吃,該喝喝,我們不會死,我一定能帶你逃出營地的。”
“都聽你說了一百遍了,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你的行動在哪?不還在一天天製作海洛因?還留在匪窩裏?”
“這叫暫時的蟄伏懂不懂,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了,還能做啥大事。”
“那我們還要蟄伏多久?一年、兩年?還是三年、五年?我有老婆,有孩子,沒有我,她們怎樣活?”博士嚎啕大哭起來。
“別哭,小心讓團長聽見。你怎麼知道我沒行動,天天都在做準備呢,聽我接著給你說。”
博士擦去臉上的淚水,滿懷期待地看著我。
“要不了那麼長的時間,很快我們就能逃出去了,隻要按我說的去做,別給我惹出什麼麻煩就行。現在已經到了關鍵時刻,要是惹出什麼麻煩,我們可真沒希望了,上帝也救不了你。”
博士的眼睛亮了,瞬間又暗淡下去:“你想幹什麼?會讓我殺人嗎?告訴你,我可連雞都沒殺過。再說這兒戒備森嚴,我們怎麼跑?即使跑出去,方圓數百裏都是原始森林,到處是毒蟲瘴氣,我們會死在叢林裏的。”
“像你這麼前怕狼後怕虎的,怕真就隻有死路一條了。我不會讓你殺人的,如果要殺人我來做行吧。實話對你說,一切我都設計周全了,現在你隻要老老實實按團長的要求,好好生產海洛因,不讓他生出懷疑,很快我們就自由了。”
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我必須給博士樹立信心,即使前麵是萬劫不複的深淵,也要讓他感覺是一馬平川。
“好,我聽你的,隻要能回到香港,我什麼都答應你。”博士回答。
“怎麼這麼天真呢,即使逃出去你也不能回香港懂嗎。這幫心狠手辣的惡魔會放過你?他們能綁你來,就能在香港殺了你。我們可以換個國家生活,哪個國家會拒絕錢呢?有了錢,就可以在地球上的任何一個國家生活,從事你想從事的任何職業,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哪裏的黃土不埋人呀。”
“可我是有家的人呀,老婆、孩子怎麼辦?她們全都在香港啊。”
“早替你想好了,隻要逃出去了,安頓下來,立刻就把他們接過去呀。”
博士透過折了一條腿的眼鏡打量著我,似乎在權衡是否應該相信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