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9月24日,星期一,晴
夕陽西下的時候,和蘇僮在約定好的地方彙合了,見他一臉沮喪就知道今天又是一無所獲。
“一鳴,帶藥了嗎?有點拉肚子,今天拉好多次了。”蘇僮苦著臉說。
趕緊掏出香連丸遞給他,出發前備了幾樣常用藥,無奈赤腳醫生不給多開,隻能用於臨時應急。
“一定是昨天喝的髒水惹的禍,讓你別喝就是不聽。這種時候可不能病倒了,沒醫沒藥的,病了可就隻能等死了。”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是為尋求光明而死的,這樣的死重於泰山。”蘇僮豪邁地說。
“嗯,好,不愧一個有誌青年說的話。”嘴裏誇讚他,心裏卻在想,都啥時候了,還這麼多豪言壯語,誰承認你是尋找光明來了?指不定那邊現在正大動幹戈地通緝我們呢。
“一鳴,這兩天我常在想一個問題,你說出生管咱們什麼事呀?誰能選擇父母?要是我倆也是工農子弟,不一樣也回城工作了,哪裏還要離鄉背井,受這樣的罪去尋找什麼光明。”
“不知道你讀過聖經沒有?聖經裏說,唯有忍耐到底的,必然得救。還說,在指望中要喜樂,在患難中要忍耐。看來上帝也把忍耐當作麵對困苦的法寶了。
你喜歡詩歌,普希金不是也說,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悲傷,不要心急,憂鬱的日子裏須要鎮靜,相信吧,快樂的日子將會來臨。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會過去,而那過去的,將會變成親切的回憶嗎。別糾結這些我們無法解決的問題了,也不要去假設,無論命運把我們推到怎樣的境地,我們隻能勇敢地麵對。這是我們唯一的出路,否則就隻能任人宰割了。我們不是跑出來了嗎?不是已經在與命運抗爭嗎?無論結果怎樣,我們都已經在用行動證明,我們不是庸碌無為之輩。好好珍惜今天的經曆,它會成為我們一生的驕傲的。我相信,未來一定會充滿光明,一定不會辜負我們。”
“一鳴哥,聽你這麼一說心裏舒坦多了,這輩子我跟定你了,咱倆一定要闖出一片天地,用事實證明給世人看,我們不是庸碌之輩。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漆黑一片的夜裏,蘇僮仰頭對著蒼穹,大聲吼出嶽飛的滿江紅來。
1973年10月1日星期一晴
今天是祖國的生日,早上起來,鑽出山洞,找到一個至高點,和蘇僮麵朝北方唱起了國歌,用這樣的方式寄托對祖國的思念。國歌唱完的時候兩個人眼睛裏全含著淚,誰也不說話,隻默默地麵朝北方。
帶出的幹糧五天前就吃光了,原先預想最遲三五天就能夠找到那支部隊,現在九天時間過去了,隊伍仍沒找到,像從地球上消失了一般,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