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隻有一個窗戶,正對著樓下麵的商鋪。六歲的女兒想要看電視,隻能坐在窗台上,她看著動畫片,笑得不亦樂合。而我,傷心地哭了。我感受到一個男人在外討生活的不易。他的身上長滿了濕疹,因為多雨,衣服總是潮的。在那間不足十平米的房間裏,我呆了一個星期。
我所想象的他的那種生活與現實真是差距太大了。他很樂觀,對未來充滿了希望。我們抱著孩子坐在公路邊上的美人蕉花叢中,說起以前,說到未來,我們約好,為了這個家一定要各自努力,因為我們還有正在成長的女兒,女兒在一邊自已玩耍。我們口袋裏沒有錢,我們是城市的邊緣人。羊城是一個美麗的城市,在它華麗的外表下麵,象我們這樣討生活的人太多了。
火車上,女兒突然哭著要爸爸,我不知如何安慰她。一個六歲的孩子,正是趴在父親懷裏撒嬌的年紀,可是她卻承受了骨肉分離的痛苦。我也在反思我自己,我是太自私了,我應該給予他最大的支持。而我卻都在做什麼啊?
返程的車票是我自己事的錢買的,其實,當時他身上也是身無分文。聽說我們母女要去,他向同事借了錢。他帶我們去了附近幾家免費開放的公園,帶女兒去了在內地還沒有分店的肯德基,他竭力想要表現出父親的慈愛。
我們在地攤上為女兒買了兩件裙子,把她打扮得象一位公主。我也盡力扮演著一個好母親的形象。我們一起照了好多照片,去了動物園。
在一場有著探親意味的行動中,我明顯地感受到我們之間感情的淡疏,我們似乎有了一種相敬如賓的感覺。我似乎已經找到了我所追求的那種家庭生活的模式。但是,我隱隱覺得在麵似平靜的生活背後,隱蔽著一場更大的危機。
臨走的時候,我告訴他:“如果有合意的女人,不妨你們同居在一起,也是個照應。”
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你說的是什麼話,我是這種人嗎?”他避開了我的眼光。那是心虛。
當我問他是不是已經發生了那種事情,他說:“沒有?”我笑著說:“別騙我了,我能看得出來的。”
他說:“時間長了,那方麵都不行了。“
“我可不希望你守節,身體還是要緊的。”
他說:“你怎麼這麼開通的?”
我知道我是為自己在開脫,但是,我也知道南方是個大汙缸。即使再幹淨的人都會汙染了。而他,屬於那一種人呢?看到他那樣的生活環境,我還能說什麼呢?
我希望他生活得好一些。他還算是我的親人,孩子的父親。他一個人在外漂泊,也是真不易啊。
在女兒婆娑的淚眼中,我看到是另一種情感。那是無人能夠代替的。
我決心做一個好女人,讓生活回歸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