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然辦事很有效率,三天後她再次登門,手中拿著一摞陰山路666號老宅的資料。紀然事先已經把資料研究過一遍,根據她的簡述,孟在淵得知這幢法式風格的小洋樓於1935年建成,第一任房主是位德國醫生,他回國時將房子轉讓給自己的一位姓富的中國朋友,富家在老宅住了70多年,房子從爺爺輩傳到了孫子輩,文革期間富家曾經被掃地出門,文革結束後落實政策,富家老宅又發還給富家唯一的嫡係傳人富慨。
“也就是說——現在陰山路666號的主人是富慨。”紀然用總結的口氣說。
孟在淵皺皺眉:“這個富慨又是什麼人?”
“嗯,資料上說富慨是個有名的婦科醫生,今年60歲,在市一醫院工作。”
“等一下!”孟在淵坐直了身子,聽到“婦科醫生”四個字,他的心裏產生一種異樣的靈感,仿佛在黑暗中看見一簇火苗,但火苗旋即又熄滅了。
他皺著眉,苦苦思索著:“市一醫院——最近我似乎聽誰說起過,啊,我想起來了,我的父母說,我當年就出生於市一醫院。”
“我想,我是不是該去拜訪一下這位富醫生?想個什麼理由呢?”紀然歪著腦袋思索,“實在不行,我就出示記者證,我說我想采訪他,做一個有關老宅保護的報道。”
孟在淵伸大拇指讚賞她的急智。
紀然沒想到,事情有了意想不到的變化,她編的理由全沒派上用場。
紀然在醫院前台提到富慨醫生,前台護士立刻用一種怪怪的眼光看著她:“富醫生不在醫院。”
“他什麼時候上班?我找他有事。”
“富醫生以後都不會來上班了。”護士語氣古怪地說。
“富醫生退休了?”紀然追問道。
“你到底是富醫生什麼人?”護士反問。
“我是記者,約好富醫生做采訪。”紀然不假思索地說。
“啊,是記者啊。你等一下。”護士拿起手邊的電話,“我和醫院領導聯係一下,他們會接待你的。”
紀然感到困惑,沒想到事情會搞得這麼麻煩。
過了一會兒,護士放下手中電話:“請你到二樓的婦產科專家門診室,我們院長在那裏等。”
院長是一個溫文爾雅的中年男子,他看過紀然的記者證後,很客氣地和她握手,“你來晚了。”院長用遺憾的口氣說,“你還沒聽說富醫生的事吧?”
紀然被鬧糊塗了,她搖搖頭。
“富醫生——已經在一個多月前被殺了,具體地說,是在41天前被殺的。”
院長的話像在屋裏摔了一顆重磅炸彈,紀然被炸得暈頭轉向。
“什麼?他被殺了?被誰殺的?為什麼殺他?尋仇還是搶劫?”紀然像連珠炮一樣地追問。
院長歎了口氣:“到目前為止,我們還不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他在家中被殺的,不不,不是陰山路的老宅,老宅快要拆遷了,富醫生現在住在另外一個地方。上個月3日,星期天,富醫生一個人在家,哦,富醫生終生沒有結婚,一直過著獨身生活。那天晚上,富醫生家裏來了客人,警方估計富醫生認識凶手,因為富醫生對他沒有任何防備,兩個人還坐在客廳裏談了很長時間,後來可能起了爭執,凶手掄起桌上的青銅花瓶把富醫生砸死了。”說到這裏,院長又歎了口氣,“富醫生是個很有事業心的醫生啊,在婦產科醫學領域很有造詣,他死得太可惜了。”
“凶手還沒抓到嗎?”
院長搖頭:“不過警方已經有了懷疑對象,這個人現在失蹤了,正在抓捕中。”
“這間屋子就是富醫生生前工作的地方吧?”
“是的。富醫生死後,我們還沒找到能頂替他的專家,這家屋子的陳設還按照老樣子,沒有動過。”
室內布置得很簡潔,除了供病人坐的兩張皮沙發,就是醫生的辦公桌和椅子,窗台上有兩盆植物,長期無人照料,植物已經枯萎了,桌子上有幾摞資料,還有一台電腦,玻璃板下壓著幾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