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玻璃箱不遠,有一張大大的書桌和一張高腳椅子,桌上的木架上整齊排放著一排玻璃試管,桌上有鐵架台、酒精燈、坩堝、顯微鏡,另外還有一些他們叫不出名字的儀器,這裏看上去就像一個小型的化學或者生物實驗室。
他們在地下室裏呆了將近10分鍾了,崩緊了的心漸漸放鬆下來,看來地下室裏並沒有什麼讓人 “血濺屏幕Game Over”的可怕東西。紀然放開了緊抓住孟在淵的手,她踱到地下室的一個角落,蹲下身子看地上的一個鐵箱,鐵箱沒有上鎖,她打開箱蓋朝裏看,箱子裏有一些舊書和筆記本,紀然拿起最上麵的一本,用手電筒對準書,正想細細觀看,就在這時——黑暗中傳來格格的笑聲,古怪、低沉,透著說不出的陰險意味,就像他們在電腦遊戲中聽到的聲音一樣!
紀然手中的手電筒掉落在地上,她整個人都從地上彈跳起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啊——!”聲音不是她一個人發出的,孟在淵也在叫,兩個人的慘叫聲和格格的笑聲混雜在一起,地下室的氣氛變得像地獄一樣恐怖。紀然摸準孟在淵的方向撲了過去,整個人投入孟在淵的懷抱,兩個人緊緊互相摟抱著,抖得像狂風中的兩片葉子。
孟在淵用盡最後一點勇氣,將手中的手電筒朝笑聲傳來的地方照過去,在錐形光柱的照射下,他們倆看見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景象!
一隻青蛙,一隻巨大的青蛙,比普通青蛙大了將近五倍,正趴在地上瞪視著他們,不,那不是一隻青蛙,雖然它有著青蛙的體型,它分明像一個人!因為“它”厚實的肩膀上連著一顆人的腦袋!那個人頭高高地抬著,鼓出來的大眼睛正狠狠地瞪視他們,“它”的咽喉部位有節奏地輕輕起伏著,咯咯的古怪笑聲就是從“它”的喉嚨裏發出來了。
孟在淵和紀然又同時發出一聲恐怖的尖叫,兩個人轉身沒命地逃了,他們什麼都看不見,也辨不清方向,隻是按照本能朝地下室的門的方向跑,他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出地下室的,不知道怎麼跑出老宅,也不知道怎麼跑到街上。當他們的眼睛重新能聚焦時,他們看見自己正站在陰山路的街道中央,兩個人的臉色都像鬼一樣的煞白。
兩個人像夢遊一樣地回到家——孟在淵的家,紀然堅決不肯回自己的家,她說她這一夜獨自呆著會發瘋的,於是兩個人坐在屋子裏相對發呆,快到天亮時才一個靠在沙發上、一個躺在床上胡亂睡了一會兒。清晨,孟在淵揉揉眼睛醒過來,陽光灑滿了室內,如果不是看見對麵床上和衣而臥的紀然,孟在淵幾乎誤以為昨晚的遭遇是他的一場噩夢了。過了一會兒,紀然也醒過來,她怔怔地坐起身,滿臉迷茫的神情。
“你知道兩個人在一起有什麼好處?”紀然開口說,“好處之一就是可以互相作證。我沒有做夢,昨晚我們確實去那個老宅了,對吧?”
此刻紀然居然還能幽默一下,孟在淵倒是很佩服,有她在身邊,他感到心情好多了。“沒錯,我們去了那個鬼地方,你的第六感又應驗了,老宅裏的機關埋伏就像‘密室逃生’遊戲一樣。”
“這麼說,我們果然去了一個有好多玻璃箱的地下室,我們還看見了——”紀然打了一個寒顫,“一隻長著人頭的青蛙!”
想到那隻會發出咯咯笑聲的可怕青蛙,孟在淵的心底又升起了寒意,他用手抱住頭,呻吟般地說:“我真的希望我看錯了!可是我們都看見了,那是一隻活生生的大青蛙,長著人頭,頭上還有稀疏的頭發…… ”
“行了行了,拜托你別再描述了,再說我就要吐了。”紀然迅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頭發,走到盥洗室去刷牙洗臉。
孟在淵獨自站在窗前,對著外麵的街景發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紀然走了回來。
“我要走了。”
“嗯?”
“我去上班了,早飯我已經買來了——豆漿和油條,放在桌上了,肚子餓了就去吃飯,吃完趕緊上班。”
孟在淵回過神來,收回茫然的眼神:“我今天請了假。”
“那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紀然朝門外走去,孟在淵叫住了她:“你……什麼時候再過來?”說這話時,他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語氣簡直就像依戀母親的孩子了。
紀然笑笑:“我這幾天工作忙,有時間我就過來看你,放心吧,我會想辦法搞清楚,陰山路666號的主人到底是誰。”
紀然關上門走了,留下孟在淵和一室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