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廢宅距離村子並不遠,李雲舒原想著父親開車前往,來回並不需要二十分鍾,就算加上交涉的時間,一小時也綽綽有餘,可如今已將近兩個小時,院中偶有風吹草動惹得人心煩意亂,再遠處是漆黑一片,卻還是未見到汽車返程的影子。
外麵早已四野俱寂,也不知是否這屍潮爆發的緣故,天上已經好幾日不見星月,蒼穹真如帷幕一般將整個世界裹得嚴嚴實實,讓絕望在人的內心無聲蔓延。
麵前的柴火堆燒了又添、添了再燒,燈火搖曳照亮了整間空曠的屋子,牆壁的裂縫、橫梁蟲蛀後斑駁的痕跡、牆腳雜草中沾上泥汙的玻璃碎片都清晰可見,但這火堆的輝光卻如被無邊黑暗完全堵在屋內,根本透不出分毫,李雲舒添了柴火,焦灼等待之下不住張望,但目之所及的除了門框上的蜘蛛網就隻有半淹沒在黑暗中的石階。
怎麼會這麼慢……
李雲舒不知不覺間雙手已經插到頭發中,無意識煩躁揪著,他真的有些著急了。這件事到現在為止的確透著些許不尋常,讓他不敢往深裏去想,他試著讓自己相信是路上車子出現了故障,卻總也沒辦法說服自己,隻要看看外麵漆黑寂靜的環境,想想來這裏途中遇到的那五具喪屍血汙橫布的猙獰麵容,他便止不住地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柴火劈啪作響,林柔靜靜坐在一旁默不作聲,可李雲舒從她眼中也分明看出了擔心和恐懼,他強迫自己要冷靜下來,至少不要讓眼前這女孩兒感受到自己的恐懼與不安。
“雲舒……”
耳邊驀然想起一聲幽幽輕呼,李雲舒此時正掙紮在內心的胡思亂想中,處於極端的精神緊繃的狀態,這道聲音冷不丁傳入耳中,他整個人都差點跳了起來,手也瞬間摸到了口袋中的槍上。
不過還好他聽出了這是林柔的聲音,暗罵自己一聲真是緊張過頭了,李雲舒鬆了口氣,把臉轉向林柔,可這一轉頭,卻正好看到側麵沒玻璃的窗戶外麵,露出一張蒼白的臉!
李雲舒當即便頭腦一空,隻覺一陣窒息的感覺傳到四肢百骸,驚叫一聲站了起來。隻是他站起身後,仍是一陣目眩神搖,大口喘著粗氣,一時竟忘了身上還有槍這種東西。
林柔看到李雲舒這般反應,一怔之後也是麵色煞白,顯然猜到外麵有異常。這種情況下,她竟出乎意料地比李雲舒略顯鎮定一些,“謔”的站起身子,雖然有些不受控製地顫抖,卻仍繃得直直的,雙手張開將李雲舒護在身後。
進來的並不是喪屍,而是四個人,一個矮胖子,三個高高瘦瘦的,麵色蒼白的那人走在前頭,徑直來到李雲舒與林柔麵前。
李雲舒暗鬆一口氣,但眼中的警惕卻更甚了少許,這裏的牆壁雖然有裂痕,但並不露縫,外頭絕對無法發現裏麵的火光。宅子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更兼隱藏在夜幕中,很難被發現。若是說這四個人黑燈瞎火一路直直摸到這裏來,可能性並不是很大。李雲舒不知這四人來到這裏是否為巧合,但來的既然是普普通通的人,就算這些人別有目的他也不是很怕,緩了緩神,他將手插到口袋中,摸了摸冰涼的槍身,定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那四人相互對視了幾眼,忽然都笑了起來,其中一個走上前來,臉上堆起了“和顏悅色”的麵容,對李雲舒和林柔說道:“別害怕,我們都是好人。”
李雲舒自然是半點也不相信這人口中所言,說話間,他已經將林柔扯到身後護了起來,但感受到四人的目光仍時不時隱晦地越過自己、落到林柔身上,李雲舒心中隻感到一陣不自在,下意識便想與這四人保持距離,揮手阻止那人繼續往前走,又開口道:“你們來這裏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