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仿佛破了一個洞，狂風暴雨，夾雜著電閃雷鳴。
他幾乎就以為臉上流淌的是自己的淚水。
他的心很痛，他甚至疑惑這樣的痛，他怎麼還沒有死去。
他在狂風暴雨中嘶吼，終有一天，他要得到這天下，哪怕不擇手段，犧牲一切……
那一天之後，他仿佛一夜長成。
他感覺到那些偶爾看著他的宮女們愛慕的眼神，甚至感覺到一些嬪妃絲絲縷縷的視線也圍繞著他。這些人也許在他懵懂純真時就已經這樣看著他，他不知道，然而現在他隻知道他有了一線機會。
他接近後宮中權勢最大的餘貴妃，他知道她喜歡溫潤的男子，他不像三歌們勤於練功，因為那樣會變得粗壯，他有時甚至要絕食兩三天，讓自己的身體保持著少年的稚嫩與男子的溫文爾雅。
他討好餘貴妃身邊的丫環，用來監視餘貴妃的一眼一行。
然而他其實是厭惡著自己的，他的房中從不放鏡子，這幅在別人眼中近乎美麗的臉龐時刻提醒著他所有的那些肮髒的事情。他甚至羨慕那些粗壯的憑著體力生活的苦力們，至少他們活在陽光下，而他，無任怎樣，這輩子隻能活在陰影之中。
人又是個奇怪的動物，往往對自己所沒有的東西格外的執狂。
鳳歌飛忽然想起了在媚隔的那晚。
他看著那個叫做夜寒的女子，她有一雙細長而明亮的眸子，不是十分豔麗，然而卻有一種讓人移步開眼神的魅力。那雙沉默的眼睛清澈透亮，仿佛能照見世間的一切黑暗，無畏而淡然，她的唇邊浮著淡淡的笑意。
那一刻，他的血液沸騰起來，手心甚至有了汗。
他想得到她，想擁有她，如果他注定永遠活在無望的黑暗中，他想要擁有一道光，一道隻屬於他的光。
鳳歌飛看著眼前糾纏不開的霏霏淫雨，心中思緒紛紛，竟也濃得化不開。
隻是走到這一步，終究沒有退路啊！
自三皇子鳳玄離大婚那夜之後，夜寒恍恍惚惚地感覺到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
魏紫依舊如昔日般與自己笑鬧著，然而有時候，她不經意地望去，偶爾會感覺到魏紫看向自己的眼神矛盾而哀傷。
鳳玄離也似乎變了。
他常常來到她住的院落，一言不發，隻是呆呆地望著她，有時隻是一會兒，有時直到天黑或者更晚。
有一日清晨，她推開門就見他在屋外，維持著前晚的姿勢，她不知道他是剛來又或者已這樣過了一夜。
她不問，就像魏紫說的，每個人都有自己該麵對的人或事。
有時候，她望著天空會想起流墨，想起他，心中就會忍不住地痛，然而她始終想不起以往的點滴。
隻是就這樣忘了一切，她仍會心痛，而這樣的痛又讓她難過得幾乎要落淚。
這個冬天蒼白而漫長，仿佛永無盡頭。
夜寒望著灰朦朦的天空，心中忽然哀傷起來。
身後傳來極輕的腳步聲，以及綢緞滑過草根的摩擦聲，夜寒忍不住轉過身來。
自她在都城出現後，而又恰巧出現在三皇子大婚之時，私下裏流言四起。大都是狐媚子欲擒故縱的把戲。
達官貴人的女圈們早已視她為洪水猛獸，表麵客氣，卻是疏遠至極。
長孫慕雪一身的紅綢衣緩緩走來。
夜寒笑了笑，躬身行禮：“不知三皇子妃前來所謂何事？”
長孫慕雪遲疑了下，良久開口道：“我想……我想請你離開三皇子府……”她的聲音微顫，眼神中帶著急切地焦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