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去草原吧
散文隨筆
作者:卿曉晴
馬上
我們去的草原是灰騰梁。聽說如果早幾天來,景色會更美。那些紫的粉的黃的花兒有些稀疏起來,色彩呢也不是很濃了,但我覺得沒有了潑墨般的渲染,倒有了些層次,美得有了回味。
照例的騎馬,是專為遊人準備的那種騎法,一家子的馬兒,三五成群,趕集似地相跟著,有些膽小的,得讓主人牽了繩子走。關於草原、關於騎馬,我是有自己的夢想的。堅定地認為自己在萬千輪回中,是一個丟失了故鄉的人兒,在夢裏的故鄉,我是那個名叫英嬋娜姆的女子,頭發結成華麗的辮子,手執羊鞭,站在開滿五彩野花的草地上,天上是白雲悠悠,地上是羊肥牛壯,身邊是沒有一絲雜色的純白的、我稱它叫銀子的馬兒在吃草。落日的餘輝裏,銀子閃著溫暖的大眼睛看著我……
馬騎過不止一回了,總想在自己的駕馭下,奔馳而去的一瞬,那銀子似一支離弦的箭般,深入到草原裏去。然而,依舊是不能夠,因為馬是喜歡群聚的,又特別依戀主人,被我稱為銀子的青年馬,不想離開自己已經垂垂老矣的母親,並且通曉禮儀,無論如何隻願跟在母親的身後而不願逾越。
不久前去了甘南瑪曲,看望草原騎警。警長阿道是位真正的蒙古漢子,聽說是訓馬的一把好手。阿道用生硬的漢語一一介紹這是什麼馬、叫什麼,那是什麼馬、又叫什麼。我向阿道提出來要騎馬,同行的人都不放心,異口同聲地說:這可不是旅遊景點的馬。我堅持說:就是要不是旅遊景點的馬啊。終於,阿道警長從眾多的馬中選了一匹最溫順的給我。那次算得上有史以來騎得最過癮最得意的一次了。
灰騰梁的馬,雖然生活在真正的草原上,卻做了景點的裝飾,慢慢失去了草原馬兒的烈性,就如同生長在北方的柳樹,已經丟失了扶風之弱,一味地向人示強,我曾見過枝條一律向上揚起的柳樹,大概也不能再叫它垂柳依依了吧。
馬之對於逐水草而遷徙的遊牧民族來說,其重要的地位無可取代。西方學者們在解讀蒙古人曆史時,動心地評價說:遊牧民族的遷徙和征戰都依賴馬匹,特別是戰爭中,損失了馬匹需要補充,或者是戰線漫長之時,馬匹的體質、品種、數量以及相配的馬具都必須保持高質量。蒙古人在殘酷的環境裏學會了訓養戰馬的優良技術,保證了他們的遠征實力。在大草原上,隻要有兩三個牧者就能管理數以千計的馬匹,他們逐水草而行,保證了馬匹在征戰時馳騁千裏而不困乏。
浩瀚的大草原上盛產了和馬兒一樣多的蒙古歌曲,有一首歌中唱道:白雲是藍天上的神話,草原是大地上的神話,駿馬是風雨中的神話,蒙古是馬背上的神話……馬是蒙古人創造神話的工具,因此,蒙古人對馬具有深厚感情,專門有一首歌唱馬兒的歌:奮蹄飛起賽過羚羊/如風穿過綠色原野/雖然自小遠離家鄉/終能回到出生的地方/美麗的蒙古馬/神奇的蒙古馬/騎手倒在戰場的時候/決不讓他落入敵手/守著戰友沉睡的身軀/淚流滿麵不願離去/美麗的蒙古馬/神奇的蒙古馬……
落日
天近黃昏,風漸起,租借的棉大衣就派上了用場。風過時,草伏地。馬兒氣喘籲籲。我們要去一個絕佳的位置看草原落日。時間還有點早,大家下得馬來開始拍照。身邊有一隻中型蒙古包,主人不在,我們走了進去,爐子上的奶茶正濃,油餜正香。沒經過主人的允許,我們就在當地朋友的引領下,盤腿而坐,吃喝起來了。包外是一片亙古未化的安靜,遠處的風力三角架,轉動著一份寂寞的執著。等一看完草原落日,就得趕緊回返到炕包去,太陽一落,氣候陡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