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物商人3—1
連載
作者:湘西鬼王
湘西鬼王:碌碌經年、身無長技,卻從未揮霍過一個文字。QQ群55260140(冰封水怪):歡迎大家來和我交流~
前言
我做夢也沒想到,一生中會麵對如此可怕的事情,雖然我經曆過無數可怕的事情。
那些人綁架了我和我的同伴,帶我回到老家納塔河村的那座古墓前——這是我人生中第三次回到這裏。之後有人逼我進入那個曾經居住著可怕“怪人”的洞穴,去尋找他們需要的寶物。
他們不敢下洞,所以逼著我當炮灰,可是進入洞中我才發現原本居住於其中的兄弟倆已經不見了,隻剩下一地淩亂的物品,其中最顯眼的是沾滿鮮血的巨斧和帕蘭砍刀,潮濕的山洞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黴味和血腥氣。
我拔出砍刀準備上去和那些渾蛋拚命,雖然獲勝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不拚同樣是死路一條。然而當我剛有這樣的念頭,就聽到一陣淒厲的慘叫聲從洞外傳來,之後慘叫接二連三。我仰頭看著洞口,希望能看到外麵發生的狀況,然而隻是一瞬間所有的聲音便消失了,洞外又是靜悄悄一片。
很快,有鮮血從洞口滴落,血流之勢由緩到急,最終在我身前彙集成了一片鮮紅色的小瀑布,很快又被泥土吸得一幹二淨。接著一顆碩大的人頭出現在洞口,侯廣寧手握一把柴刀對我嘿嘿傻笑著。
楔子
故事還要從頭說起。
我叫寧水生,大學畢業後和幾個朋友合夥做著一門外行聽來很拉風、很玄妙、很神奇的營生——當然它也很邪門,那是專門倒賣詭物。
其實懂行的人知道,很多生活中使用的器物其實就屬於詭物範疇,比如白色的蠟燭,甚至某個造型奇特的碗。這種東西大致可分為三類:第一類是剛出土的古物,因為屬於殉葬品,在不見天日的墓坑中被放置了成百上千年,多多少少沾有邪氣,尤以剛出土的東西為重;第二類是凶案現場的物品,尤以沾染鮮血的物品為最;第三類是最邪門也是最難弄的東西,比如死刑犯的腰帶、百年老屍嘴裏的牙齒。而這些不過是千奇百怪求購物品中的兩種,這個世界有怪異需求的人真是太多了。
至於是什麼人購買這類物品——最主要的購買者是那些裝神弄鬼的巫婆神漢,還有一些是有著不可告人需求或收藏怪癖的玩家。如果想在這行裏賺錢,後者才是我們最重要的資源,上麵所說百年老屍的牙齒就是西南某省一位有錢人以重金買入的。
我和我的夥伴們不是聖人,進入這行初始目的就是為賺錢,然而隨著越來越多的詭物被我們發現,它們背後隱藏的故事也逐漸浮出水麵,這其中有令人傷感的愛情,也有令人切齒的犯罪;有令人惋惜的事故,也有讓人震驚的真相。
我相信任何一樣器物都是有生命的,它們融入了製造者和曾經擁有它的人的汗水、淚水甚至是血水,要完全說清楚它們是我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但我更願意把這些故事說出來與大家共同分享。
1.人骨長簫
我的爺爺是一名古董商,如果沒有他我也不會進入詭物買賣這個行當。而他之所以會接觸古董,是因為早年間我老家的村子發生的一幕慘劇。
我的老家是雲緬邊界一個叫納塔河的小村莊,上世紀七十年代初緬甸野人山一側挖出了大片的玉石礦,而納塔河就在野人山山腳,不知道是誰說此地也有大型玉礦,於是村子裏啥都不懂的父老鄉親們掄起鎬鍬就去挖玉礦了。
讓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甭說玉礦,連鐵疙瘩都沒見著一塊,但懷揣“理想”的村民還是以愚公移山的精神將方圓數平方公裏的土層都刨了一遍,結果在村子北麵一處常年背陰的地方挖出了一座大型古墓。
消息傳出整個村子都轟動了,家家戶戶不論老小全家總動員。缺乏知識的村民並不知道墓穴大多是設有機關暗器的,就隻顧挖得痛快,卻沒想到死神已經在他們頭上悄悄張開了烏黑的雙翼。
這條墓穴的機關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刀山火海,墓穴主人為了防止盜墓賊洗劫他的陰宅,用了世上最惡毒的機關,不惜與盜墓賊同歸於盡。
如果有人撬動墓室上方的磚塊,就會扯動其下暗藏的血蠶絲,坑道內的暗口就會打開,儲存於其中的黑火藥傾瀉而出堆入一處早已安排好的玉匣內,而站在磚頂上的人根本無法想到腳下已經變成了一座隨時可能發生劇烈爆炸的彈藥庫。
進入墓室坑穴也非一馬平川,有人打開坑道口的第一扇門,其中居然有兩排銅人,銅人皆是前蹲後立手握一把撐開的利弓,門打開時身體內機括牽引,拉弓的手指鬆開,兩排毒箭瞬息而至。正對墓穴入口的人幾乎難逃中箭的命運,箭頭抹有劇毒,雖然曆盡千年毒性卻並未有絲毫消退,破皮後片刻就會血凝而亡。
這排詭異的銅人陣現在已經全數拉去某地博物館展覽,我想參觀它們的人沒誰能想到這些看似工藝品的銅雕像其實是用來殺人的凶器,當年納塔河村超過一半的壯勞力就死在這些銅人手中。
隨後火藥不知因何而燃,古墓發生了劇烈的爆炸,納塔河村十分鍾之內損失了近百分之九十的人口。
可隨後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古墓深處那些堅固的金屬製品隨著這次爆破像噴泉一樣四散飛出,包括那些銅人,散落在納塔河村東麵的土地上,一些幸存的村民撿到了許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這其中就包括我的爺爺和父母。
我們家是村子裏為數不多得以完整“保留”的家庭,據爺爺說因為我們家人老實,在村子裏沒有地位,這等撿財寶的好事兒根本輪不到他們往裏擠,所以幹脆沒去。沒想到一次驚天動地的大爆炸卻將許多古董器物送到了我家人的手上。
想淘寶的人慘遭意外身亡,老實在家待著的卻得到了大量有價值的古董器物,這或許就是宿命。
那件事發生後的第四個年頭我才來到世上。爺爺帶著父母開始倒賣文物,那時候這行當還沒有法律約束,你有東西在手、敢開價就能賺到錢。我們一家人的命運也因為爺爺發生了改變,整日就知道埋頭種地的父親成了送貨員,母親則掌握著所有賬戶的密碼。我腦子在家裏算是靈活的,而且因為家境變好,我一直念到大學畢業,有了知識長了見識自然跟著爺爺一起跑起了銷售。至於後來我為什麼會跨入詭物買賣這行,則是因為爺爺從古墓中得到的一根長簫。
這根長簫可以百分百肯定不屬於墓主人,因為按照墓中出土的器物判斷,這是一座秦漢時期的墓葬,雖然那時已出現了簫笛的前身羌笛,可羌笛大多為五孔製,爺爺的這根長簫卻是前麵六孔外加旁邊一孔,這種製式的長簫是唐朝以後才出現的。一座秦漢時期的古墓中為何會有一根“唐朝款”的長簫?
這根長簫大約長八十厘米,通體純白。簫笛大部分以竹為材質,但這根長簫卻不是,起初以為是玉製品,後來才發現居然是白骨所製。
爺爺有些擔心,因為他無法確定這是不是人骨。
當時爺爺在古玩圈已經有一定的影響力,早從納塔河村搬到了雲南省最大的城市K市。爺爺雖然是農民,但腦子活絡,搜羅到古墓裏一些物品後並不像一些村民那樣直接賣給聞風而來的文物販子,而是先賣一部分,得到資金後便開始收購同村人手裏的器物,再以高價倒賣給古董販子。後來又利用文物販子輕視農民的心理,摻假賣假,甚至收購文物販子手裏的東西再加價賣給下一波人。
總之就靠著爺爺千伶百俐的手段,我們家不但賺到了錢,還囤積了相當多的一批古玩物品。之後在我大學畢業,也就是我正式跨入古玩圈後不久,遇到了改變我人生軌跡的那個人。
這人叫馬長玨,其家族生意在香港頗具規模,旗下產業包括地產、電信、傳媒,甚至一些很著名的港台藝人都加盟了他家族的經紀公司。馬長玨的身份背景正適合經營不可思議的詭物銷售事業,因為身份顯貴的有錢人大多對命理玄說極其在意,如果你說某座深山老林裏發現了龍犄角,這些人就會想方設法弄到,放在自己家的“風水寶地”供養起來,以期福澤後人。
從一個對於古董文化充滿興趣的大學生,變成鋌而走險專撈偏門的詭物商人,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墮落了還是升華了,總之隨後的生活,幾乎每一天都充滿了不可思議。
2.狼騎尉
我的膽子並不算大,之所以會踏入這行一是因為好奇心,二是因為利益。錢這個東西真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即便是極度痛恨鄙視它的人,也無法徹底拒絕這個王八蛋的誘惑,這世界上很多瘋狂的事情都是圍繞著它發生的。
或許是這一行的特殊性磨煉了我的性格、意識,我比同齡人更早熟,很早就明白不要隨意對待身邊的親人,不要隨意判斷別人究竟是朋友還是敵人,更不要隨意對一件毫不了解的事物下最終的定義。
這是很令我得意的一件事,因為我覺得自己是個聰明人,能夠理性地看待自己,反省錯誤與不足,但後來我發現自己的道行還是遠遠不夠。
比如第一次見到馬長玨,我很輕易地對他做出了判斷——典型的花花公子,拿著家族的股份分紅整日遊手好閑,在內地城市來回旅遊。
作為一個香港富二代,馬長玨總喜歡穿一身花花綠綠的衣服,他身材不算高,有點偏胖,沒事兒就喜歡去發廊保養頭發,一年四季梳著郭富城早年風靡大陸的“三七分”,一張方臉天庭飽滿,總是笑眯眯的讓人看著就不忍心懷疑他是壞人。
對於和他沒有利益衝突的人而言,馬長玨確實不是壞人。
後來我才知道他之所以整日竄來跑去是因為有個特別喜歡古玩的爺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受命於老馬先生。
古董行裏不存在假貨之說,隻要你能把假貨當真貨賣出去,即便有人吃虧也沒處說理去,想要找代理淘東西必須是靠得住的人,老馬先生深知這一點,於是將采購大權交給了家裏排行第二的孫子。馬長玨花花公子的外表之下其實是精明的頭腦,否則在這行裏早被人騙得遍體鱗傷了。
他比我大十歲,馬長玨讓我喊他哥哥。在西南地區他最大的買家就是爺爺,所以和我們家走得很勤,小時候隔不了多久就能見到這個穿著洋氣,操著一口標準普通話的香港人。
相處日久爺爺去了戒心,便拿出“鎮宅之寶”白骨長簫給他看,那也是我第一次見這種珍貴卻又帶一絲鬼魅氣息的老物件,沒想到馬長玨一下就激動了,連連搓手道:“契爺,你居然有這樣的寶貝?”
爺爺笑道:“這個東西我是不賣的,因為世上隻怕獨此一根了。”
馬長玨也沒勸,笑著將長簫放在桌上道:“我先去辦點事情,晚上再來和你聊天。”
結果一直等到晚上九點多鍾馬長玨才來,一進屋便大聲道:“契爺,把長簫給我。”爺爺取出長簫遞給他,馬長玨從袋子裏取出一袋紅色的液體倒在碗裏,我立刻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不禁皺起眉頭,馬長玨卻用布沾了點血擦拭在長簫一端,走到窗邊對著夜幕降臨的天空吹奏了起來。
長簫的音色悅耳動聽,卻不知道他吹的是什麼曲子,沒想到馬長玨還是個多才多藝的人。忽然窗外飛來一團黑影,眨眼就站在長簫沾血的位置,看清了才發現居然是一隻巴掌大的蝙蝠。
與常見的蝙蝠不同,這隻蝙蝠腦袋更大,嘴裏有兩根獠牙,翅膀上長了一層暗青色的絨毛,樣子有些邪惡。蝙蝠站定後立刻用舌頭舔舐長簫上的鮮血,像一餓漢見到了食物,吃相貪婪至極,將長簫上的鮮血舔舐幹淨後意猶未盡,腦袋轉向了桌上盛著鮮血的碗,尖叫一聲便朝屋裏飛去,父親正要將它趕出去,馬長玨阻止道:“別動它。”
小小的蝙蝠站在碗邊俯身大口喝著血漿,高高豎起的翅膀就像地獄血河中的魔鬼,足足喝了十幾分鍾。我眼看著它身體脹成了圓柱形,滾圓的肚皮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它似乎想要振翅飛起,但滿肚的鮮血讓它不堪重負,這個貪婪的怪物在空中扇動了幾下翅膀卻越飛越低,接著一頭撞在窗邊的牆壁上,頓時牆麵出現了一片呈濺射狀的鮮血。
並不是蝙蝠被撞得頭破血流,而是撞擊產生的力道讓它將體內的鮮血全部吐了出來,隨即它委頓不堪地躺在地上無力地抽動著。
馬長玨道:“這是一隻吸血蝙蝠,幾位知道這根長簫的作用了?”
爺爺恍然大悟:“這根簫難道能召來一些不幹淨的東西?”
馬長玨點點頭道:“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這是一根人骨長簫,製作這種長簫必須用殺人凶手的腿骨,在人血中泡上七天七夜,撈出後其上的血液不能清洗,直接放在太陽下暴曬,幹後表麵刷上一層漆,就算大功告成。人骨長簫絕非天下隻此一根,不過存世的不多,是一種非常邪門的物品,所以在吹奏時會引來一些不平常的東西,比如說這個玩意兒。”馬長玨揪著蝙蝠的翅膀將它拎到我們眼前,“這是吸血蝙蝠,真正的吸血鬼,每到深夜就會出來覓食,最喜歡趴在牛、豬等大型動物的身體上吸血,是很邪惡的一種生物。契爺,你這東西是從哪裏得到的?”
“這……”爺爺猶豫了片刻,還是將如何得到長簫的事告知了馬長玨。
聽罷,馬長鈺眼睛裏頓時放射出豔羨的光芒:“納塔河村發掘古墓的慘案在古玩圈子裏影響巨大,我很清楚這件事,原來契爺是納塔河村的村民。”說罷他盯著手裏的長簫出神,過了好久才繼續道,“契爺,您知道那座古墓的主人是誰嗎?”
爺爺搖頭:“當時炸死了好多村民,每到陰天下雨古墓周圍就會傳出古怪的竊竊私語聲,我們根本不敢靠近古墓遺址。”
馬長玨笑道:“我收集過很多去納塔河村收古董的人提供的資料,如果判斷沒錯,那座古墓裏葬的人十有八九是一名漢代的狼騎尉。”
“狼騎尉?”大字不識的爺爺對於現代人的官銜都不甚了解,何況漢代。
“狼騎尉是漢武帝設的職務,那時天下巫術盛行,甚至連漢武帝本人都被後宮妃子施了邪法,龍顏震怒的他便召集天下巫術大家,從中挑選了一些高手專門偵破巫術案,追捕甚至暗殺犯罪後逃逸的巫師罪犯。在這批狼騎尉中有一人大大有名,其名於亞子,身高兩米,眼珠紅若鮮血,赤麵獠牙,左手是黑皮尖爪的鬼手。據說於亞子心狠手辣,一生抓捕邪巫鬼婆不計其數,而且皆以車裂處死。他口渴隻飲人血,從來不喝生水,因為水彙陰氣,於亞子為了避免衝淡自身純陽之氣所以滴水不沾,當然也有說他本性嗜血,水淡陽氣不過是托詞。”
我都聽傻了,插口道:“這人一輩子得喝多少人血?”
“他殺人不計其數,被抓捕的巫師就關在身側,方便他渴了隨時殺之取血供解渴之用。不過於亞子不僅僅隻是屠殺巫師,還是一個精通上古秘術的巫師,因為狼騎尉本來就是巫師,他之所以頗具傳奇色彩不僅僅是因為屠戮巫師和飲人血,而是施秘法將漢武帝手下一名大將炮製成一具老僵屍,美其名曰飛天將軍。”
“為什麼要把人弄成僵屍,難道他犯了罪?”我忍不住問道。
“當然不是,飛天將軍可不是一般人,而是漢武帝身邊禁衛軍中的超級高手,之所以弄出這樣一個狠角色是因為西域小國樓蘭自稱在本國境內發現了龍墓。中華天子都是龍的傳人,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異族土地上出現龍墓,於是便指派飛天將軍秘密調查此事,如真有龍墓無論其中是否埋有龍屍必須燒光一切,並刺殺樓蘭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