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心想:“你說李自成是當今天下獨一無二的大英雄,意思多半就是說他會當中國皇帝。李自成確實做了那麼幾天皇帝,隻可惜龍椅都沒有捂熱,就被人趕下台去。這些話我又怎麼能和你說?和你說清兵入關,闖王敗走這種事兒,你肯定不會相信,說不定你還會對我大發脾氣,臉紅脖子粗的和我理論。”
麵上微笑道:“楚兄說的很是。大明內憂外患,實在已經是氣數已盡。李闖王深得民心,兵馬勢如破竹,一定可以打倒北京,趕走姓朱的皇帝,自己坐龍庭。”
楚光明聽了大喜,撫掌大笑,口中連說:“就是這樣,妙極妙極!”忽然站起來,雙手抱拳,朝向西方遙遙作揖,又跪在地上,拜了幾拜,站起身來,並不坐下,臉上帶著恭謹的神色,緩緩道:“現在李闖王已經稱帝,定國號為大順。”
雍和腦子轉得飛快,努力想要搜索腦子裏那幾本已經忘記得差不多的曆史課本。
高中時候,廬州橋事變,他和幾個誌同道合的同學,一起去當了兵。機緣巧合之中,被軍統相中,成了一名專業特工。平常都在提著腦袋執行各種各樣的任務,哪裏有時間看書?
他對於那段曆史,隻是有一種模糊的記憶,隻知道個大概,李闖王究竟稱帝之後如何會敗走北京,又是如何身死燈滅,他死後大順皇朝何去何從,都不知道。
楚光明心中甚是高興 ,隻覺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見識很高,十分佩服他。他是江湖上戰場中廝混十餘年的豪客,跟人談的投機,便一定要飲酒盡興,大聲道:“有人沒有?有人沒有?”
池壁進來道:“楚爺有什麼吩咐?”楚光明道:“老兄我心裏高興,想要喝酒。快拿酒來。”池壁麵露為難之色,輕聲道:“這個……這個……老爺治家甚嚴,在府中不的飲酒。所以也並沒有備酒。”楚光明好生無趣,揮揮手道:“好啦好啦,你出去吧。”
景教不像佛門一樣忌葷戒酒,但是也命令不準大醉。楚光明雖然是景教北宗教徒,但是十餘年浪跡江湖,又怎麼會嚴守規矩?
雍和見他滿臉都是失落之色,當下微笑道:“那也不打緊。這兒沒有酒,難道偌大一個太原府,也沒有一處酒家嗎?咱們倆個這就出去,我陪你喝個痛快!”楚光明大喜,高聲道:“好啊!好啊!”攜了雍和的手,就往外走。
雍和微笑道:“楚兄且慢些。等小弟去拿點銀子。”楚光明臉色微紅,哈哈大笑,鬆開了雍和的手。
雍和轉身走到那口大箱前,取了銀袋出來,微一尋思,還是把那把手槍取出,藏在腰間。
楚光明雍和二人出了地宮,由後門走出大宅,走了半柱香時間,進了街邊一家飯店,找個靠窗的位子坐了,吩咐店伴上菜上酒。
隻聽刀勺齊響,不一會兒酒菜上齊,店伴給二人倒酒。
楚光明舉杯道:“雍老弟,哥哥我先幹為敬。”一口飲盡杯中酒,大聲笑道:“哎呀,好酒!好酒!氣色清冽,一線通喉!小哥兒,這是什麼酒?”
那店伴笑道:“一看這位爺,就是識貨之人。這是我們山西汾陽有名的杏花村酒啊!”
楚光明眉開眼笑,指著空酒杯笑道:“好!好!好!早就聽說了山西汾酒的名頭,果然名不虛傳!”命那店伴再給自己倒酒。
那店伴給楚光明倒了酒,又笑道:“昔日唐朝的時候,有一位十分有才華的大詩人,叫劉禹錫,他寫了一首詩……”
忽聽“叭叭叭”幾聲拍桌子的大響,大廳中有人喝道:“店小二你莫非瞎了眼睛?老子在這裏等了許久,你難道看不見麼?”
楚光明舉杯本來要喝酒,聽了這話,皺了皺眉頭,放下杯子,轉頭瞧去。
隻見斜右方一張大桌之上,坐了七八個人,有的人背上的包裹都未除下,顯然是剛剛進店坐定。
這些人有老有少,老的銀發白須,少的不過十七八歲年紀。他們均帶著兵器,或刀或劍,一位白須老人背後插兩杆紅纓短槍,即便坐在椅中,也不卸下。
拍桌呼喝的是一名粗壯大漢,絡腮胡須,紫堂麵皮,黑色發紫的頭發不簪不冠,在頭頂紮好,編成一根大辮子,辮梢直垂到腰。 他瞪大眼睛,把一柄單刀帶鞘拍在桌上,咣當當作響,道:“他媽的,快一些過來!你他娘的嘰裏咕嚕的,和那兩個牛子說什麼?他們酒菜擺了一桌子,老子們這裏連隻鳥兒都看不到呢!難不成他們倆便是客人,我們就不是麼?”他說了這一連串的粗話,身邊一位十五六歲的錦衣公子眉頭微皺,麵色不悅。
那店伴忙躬身陪笑,道:“是!是!我就來招呼您!”把酒壺輕輕放下,低聲道:“二位爺少陪,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