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無處安眠(2 / 2)

孫芳菲根本不想多說,隻想安靜地在這裏待著,也不想跟這個老處女有過多的接觸。因此說,什麼問題也沒有,我就是想清靜一下,反正我老公不在家,來這裏住後,上班也方便,吃穿住用都方便,你不覺是這樣嗎?

老處女用老眼死死地盯著孫芳菲,把孫芳菲盯得心裏怦怦亂跳,這眼睛幾乎能盯到她內心深處,洞穿她一切。芳菲,你不用瞞我,你的情況我也了解一些。你跟韓殊奇不清不楚,你跟韓守禮不清不楚,你跟董校長也不清不楚。我這麼大歲數了,啥都直說,我告訴你,躲是躲不掉的,這裏不是你的天堂。

說著,老處女起身走了。

孫芳菲愣愣地站在原地半天不動。老處女這麼老了,依然塵心未絕。轉念一想,管她呢,既來之則安之,過一日是一日。

這晚上,孫芳菲原來以為的平靜被驚悚所占據,一晚上沒合眼,身子像張弓臥在床上,裹了三四層被依然覺得害怕。一則是窗外的風聲來得特別的響;二則總會聽到類似木魚的敲擊聲,一聲一聲一夜未停;三則她那隻大黃狗也許是新來乍到,叫了一晚上,聲音淒厲;四是總感到董校長和韓守禮又來了,站在她跟前,那雙眼睛像鉤子無情地把她鉤住,任她如何翻騰。

下半夜一二點鍾,她就起來了,往窗外一看,黑咕隆咚的,像墨水一樣。她噔噔跑回床上躺下,強行讓自己閉上眼。可是閉上眼後,那些惱人的聲音和情景就接踵而至。她隻能眼睜睜地等天亮。眼中的黑點一點點變成灰點又變成白點,最後現出原形,原來是個菩薩。

白天終於到來,黑夜徐徐歸去,她欣悅地一骨碌從床上翻下來。在地上撲騰了半天才站住腳,頭重腳輕,頭暈目眩,一夜無眠在她身上的反應如此之強烈。

她沒有洗漱,跌跌撞撞直接奔到外麵,她要看看她的大黃狗咋了,為啥一夜不停地叫。

黃狗見到了主人一下趴在她麵前,尾巴不住地搖,身子軟得像個長蟲。它嚶嚶地叫著,叫聲裏滿含著哀怨。

她默默地在心裏麵哭,難道校園裏的黑夜這樣令人難熬嗎?過去在學校經常值夜班來著,怎麼就沒這反應?她不相信自己克服不了這些困難。

為了預防第二天夜裏再次失眠,她白天求人給她買了安眠藥,睡前服用了二粒。安眠藥確實有勁,不大一會,她就進入夢鄉,一睡睡到半夜才因口渴得受不了而醒。剛要起身,就發現一個毛絨絨的東西在她被裏動。她媽呀一聲,這不是大老鼠嗎?顯然剛才她們相安無事地睡在一起,也許老鼠冷了,也許它太寂寞了,也需要溫暖,需要一個伴。

孫芳菲的大叫把它好像也從睡夢中驚醒,它吱的一聲,就從床上蹦了下去,消失得無影無蹤。孫芳菲嚇出一身冷汗,她捂著自己的心髒,心髒跳得太快,快得簡直用手捂不住。她喝完水後就再也不敢上床睡覺了。萬般無奈之際,她撥通了韓殊奇的手機,她向他原原本本地哭訴著她的遭際,她的無奈,她的痛苦,求他快來拯救她,她實在是無法在這樣的環境中孤獨地生活下去了。

韓殊奇答應她第二天就回來。求她不要害怕,如果實在害怕就找老處女去,和她一起睡。他說他歸心似箭啊!

孫芳菲躡手躡腳地打開屋門,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天空裏尋找著她認識的星星,那星星離她太遠了。這地麵黑得像塊黑布,這塊黑布在夜風中撲啦啦地響,那隻大黃狗好像睡著了,不再吭聲,隻偶爾在睡夢裏哽咽一聲。

她踮著腳向隔壁走去。老處女的屋門關得死死的。也許她正睡得香香的,怎麼好意思去打攪人家?她倚著門,身子重得像掛了千百斤重的石塊,實在熬不住了,感覺周圍除了妖魔鬼怪還是妖魔鬼怪。她形成一個團,堆在門外。

睡了半夜的她此時一點睡意也沒有,所以各種感覺器官分外靈敏。她聽到了從門內發出的有節奏的床的吱吱聲,這種聲音既熟悉又陌生,是一種讓人麵紅耳赤又想要更仔細地聽的聲音。接著,她又聽到老處女斷斷續續的好像從嗓子眼裏發出的喘息聲。怎麼了?難道她病了?作為新來的隔壁,她雖然自身難保,可是麵對受苦受難的任何人,她依然會伸出援手。

於是,她咣咣地敲起門,大吼著,開門,我是芳菲,你咋了?我來救你。

可是屋內一點反應都沒有,沒人給她開門,那聲音也自動消失了。一切又歸於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