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魯迅藏品叢書》序(2 / 3)

魯迅晚年交往的幾位青年作家被殺害後,有些遺物包括書籍由魯迅保存。有的書雖然沒有題簽,我們也加以收錄。例如,那首膾炙人口的裴多菲歌詠愛情與自由的詩的譯文手跡:“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就寫在魯迅保存的原屬殷夫的一本德文書裏。

魯迅收藏的明信片和書信為數也不少,明信片有兩百多張,以前幾乎沒有進行過整理和研究,這次出版是首次整體與讀者見麵,篇幅更大的是魯迅藏書信。雖然這些材料以前曾經整理發表過,但以手稿的形式發表,這還是第一次。據《魯迅日記》記載,從1912年5月至1936年魯迅逝世,魯迅所收書信有數千封,但很多信丟失了,有的是無意丟失,更多的是為時勢所迫故意銷毀的。例如,家信幾乎沒有留存,特別是二弟周作人給他的信,單是見諸日記記載的就有六百多封,迄今隻留下那封簡短的“絕交書”,非常遺憾。又如魯迅在《熱風》題記裏說自己在發表了《青年必讀書》後收到一捆信件,許多都是對他的“不讀或少讀中國書”的激烈言論提出批評的,留存下來的也不多。

這些書信不少出自名家之手,其史料價值不待煩言。寫信的人、寫信的目的是各種各樣:有作者投稿的,有請求幫助的,有受了魯迅批評後為自己辯解的,有攻擊謾罵魯迅的,當然也有問候、恭維的。魯迅編自己的文集,有時會將論辯的文字附在後麵;如果是給人的複信。也常把來信附上,他注重有來有往,但來信太多,不可能都加以收錄。他生前沒有來得及將往複論辯的文章編輯成《圍剿集》,就很可惜。現在我們出版的這一本可以稱為“致魯迅信”,算是多少彌補一點缺憾。讀者可以將之同《魯迅全集》中書信卷對照閱讀,可能對更深入了解一些人的真實麵貌、一些事件的來龍去脈有所幫助。

例如,敬隱漁從法國寄給魯迅的明信片和信,引述了羅曼羅蘭對《阿Q正傳》的評價。查1926年1月24日敬隱漁給魯迅的信中引述的羅蘭的評論是這樣的:“……阿Q傳是高超的藝術底作品,其證據是在讀第二次比第一次更覺得好。這可憐的阿Q底慘象遂留在記憶裏了……”信中還說:“羅曼·羅蘭先生說要拿去登載他和他的朋友們辦的雜誌《歐羅巴》。”1926年11月敬隱漁又寄明信片給魯迅,畫麵係羅蘭的住所。據他信上說,這畫片是羅蘭贈送給他的。就在幾年前,有人懷疑敬隱漁的人品,將他描繪成攀附中外名人以自利的文化掮客。也有人寫文章說魯迅的兩個學生借用輾轉相傳的外國人對魯迅的評價,過分拔高魯迅,而魯迅也助長--至少是默許——這種拔高的傾向。現在把原件影印出來,讀者或可自行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