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範芝華和素素被帶到黃家客廳時，麵對的是滿屋子的人。黃夫人嫌丟人，她擺擺手，將下人都差遣出去了，偌大的客廳隻剩下名貴、以榮、雪芬、華叔。素素的婚紗變得一團黑，她雙手雙腳捆著繩子，坐在地上，展開的裙翼像泥汙中殘碎的白色花瓣。範芝華全身捆著繩子，連坐都困難，他是蜷縮著身子側身躺在地上，像個困境中的毛毛蟲。
黃夫人心神慌亂：“華叔，我家素素真是被惡魔給賴上了，您看這個街痞子竟然上門搶人，你想想素素這身子也是有情可原的。哪個女孩子能經得起這樣的陣勢，除非家裏有個男人保護著，我們家老黃吧，出差還沒回來，就剩我們母女三人，心想著素素嫁到柯家，有柯少爺護著，肯定能將這個街痞子給嚇跑。那我這做娘的也放心。”
因為華叔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不假思索的黃夫人隻想華叔能美言幾句，把柯家的火氣給幫忙壓一壓。
雪芬不願意了：“把我們柯家當成什麼了，是幫助你女兒擺脫騷擾的保護機構嗎？“雪芬瞪著眼睛：“當媽的都管不住自己的女兒，我們家柯少爺哪有這個精力解決這種事情，我們家娶得是媳婦，不是麻煩。”
黃夫人這才看向這個高挑端莊的女人，一副貴婦人的著裝，長得濃眉大眼，頭發高高束起來，盤起時下最流行的發髻。還有她身邊站著的以榮，衣冠楚楚，麵龐白淨俊雅，頭發整齊的梳到腦後，露出白潔寬闊的額頭，雖然長著眉清目秀，卻是相貌堂堂，非常奪人眼球，連黃夫人看了一眼，都要多在他身上停留兩三秒。
“這兩位是。。。。。。”黃夫人扯開嘴角。
華叔走向前來，一一介紹道：“柯夫人大兒媳婦雪芬夫人，柯夫人的二兒子柯以榮。”
“二兒子？”黃夫人皺起眉頭，驚訝的問道：“柯夫人有三個兒子？”她想說她聽說她隻有柯繁盛一個兒子，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她可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索性就閉了嘴。
“是的。”華叔繼續說道：“柯夫人把婚事都交辦給了雪芬夫人，黃夫人有什麼事情可以和雪芬夫人商量。”
雪芬不樂意了，她垂眉低眼瞟一眼素素和範芝華，不緊不慢的說道：“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還有必要繼續嗎？”她做出要走的姿態：“隻怕在繼續下去，隻會讓兩家更難堪。”
黃夫人不想因此把婚事擱置，甚至是取消婚約，這不僅牽扯到她要退回全有的財禮，重要的是那份合同肯定是要石沉大海的。黃夫人據理據爭：“雪芬夫人，這件事柯夫人是知道的，宰相肚裏能撐船，她既然能答應接受素素的所有，那今天這事隻是素素和這個狗東西的了結。”她想說柯家能接受素素肚子裏的孩子這已經是史無前例的事情，即便是她瞞著柯家已經把孩子打掉了，但是還是刻意委婉的提了一下，強調這門婚事的重要性。
雪芬皺了皺眉，她看一眼以榮，想繼續問個明白，沉默多時的以榮突然走近範芝華，他的皮鞋是纖塵不染，雪亮如光，走過的地麵留不下鞋子半點的痕跡。
“你會娶她嗎？”以榮低聲問範芝華。
範芝華被問住了，他怔怔的看一眼素素，支吾不語：“不。。。。。。會。。。。。。”聲音很小，卻可以根據口型看出他的態度，以榮依舊鄭重其事的看著他，仿佛沒有聽到。
“芝華。。。。。。”素素緊張而又懇切的叫著他的名字：“芝華。。。。。。你會娶我的。。。。。。”她熱切的看著他，肺腑湧動著濃情蜜意。她不相信範芝華會不要她，她以為自己哭腫了眼睛，沒有看清楚他的口型，而誤會了他。
“你會娶她嗎？”以榮再次問道。
範芝華躲開素素眼眸，像一隻負罪潛逃的獵狗。
“你會娶我的。。。。。。我相信你會娶我得。。。。。。”素素顫抖的聲線糾纏著範芝華的搖擺不定的心。
將自己置於素素回旋在耳畔的聲音中，以榮覺得自己的呼吸變得不再有規律，他知道自己被素素的情緒感染到了。他屏住呼吸，再次問範芝華：“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你會娶她嗎？”他的聲音依舊是寂寞的、幹淨的，繾綣著不食人間煙火的韻味，卻是堅定的。
“不會。”範芝華再次重複道：“我不會娶她的。”他要打斷素素的懇求聲，他認為這些聲音就像麻煩隻會把他的處境變得更糟。
“芝華，你是騙他的，對不對？”素素不敢相信，芝華會否認一切，所有的夢就像個繽紛的泡沫，輕而易舉的破碎，碎的讓她心痛不已，範芝華的回答就像一張判決書，她隻覺得生生的被判了死刑，內心刀絞般的疼痛，讓她淚流滿麵，她悲切的哀求他：“你在騙他，你在騙他，芝華，我不相信，我死也不相信。。。。。。”
得到了最終的答案，以榮非常鎮定的轉過身，對華叔吩咐道：“繼續進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