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做不到啊,自己不能因為這樣的自私而毀了他。
池悠垂著眸子,細碎的數落著,那翻湧的滋味越來越濃了,這次怎麼止都止不住。
“該死的葉陽辰,還欠了老娘一次洞房呢。”
“那若是今夜補償給你,要不要呢?”
聽得身後清朗如玉的話語,池悠猛的一驚,回轉過身來。
那一身紅袍加身的男子站在身後,目光裏倒映著難夜清暉,星光璀璨。
被束起的長發幹淨而利落,顯得他整個人愈發清俊。
隻那唇角浮現的笑意,似是裝點著世間最細膩的溫柔,以一個令人迷離的姿態向自己微笑著。
“你……”
“怎麼了?不歡迎我。”
葉陽辰揚起嘴角,笑意不減。
“你不是洞房花燭麼?”
“是啊,少了你怎麼行。”
池悠被他如此露骨的一句話微訝的說不出話來,隻瞪目結舌的看著他。
“那……你們……柔兒姑娘她……”
“柔兒姑娘是誰?”葉陽辰在她耳邊低低一笑,呼出的氣息淡淡掃過她的臉頰,讓後者的臉驀地一紅。
葉陽辰得逞似的笑笑,心滿意足的道。
“為夫聽過的可是隻有悠兒姑娘啊,所以悠兒姑娘要不要成全為夫呢?”
池悠漲紅著臉,終是不加猶豫的點了點頭。
一襲紅妝搖曳生姿。
一側是紅燭帳暖,一側是朗月清暉。
歐陽柔一身喜袍坐在榻上,鳳冠下的眉眼溫潤如黛。
“夫人,王爺這……”款冬立在一側,極其小心的提醒道。
已經過了子時了,而清瀟王爺與小姐除了拜過堂,成了親之外,一言不合便離開了,繞是連同這殿門都不曾跨過。
雖說隻是妾,但好歹……
款冬許是替自家小姐抱了不平,一時間有些語塞。
“無事,等著吧。”
“可是您都等了好幾個時辰了。”
“莫說是幾個時辰,即便是一輩子我都願意。”
歐陽柔視線定定的盯著一處,仿若那紅燭搖曳中,真能把那薄紗遮蓋的燈籠看出個洞來。
款冬被她這副模樣看得心頭一悸,話語裏氣息都沉了好幾分。
“可是,王爺這樣未免也太……別的不說,單是讓外人傳了出去,豈不是不妥?”
歐陽柔滿目柔情的笑笑,一字一句許是從齒間硬生生嚼出來一般。
“這樣才好啊。如此一來,有些人的心豈不是要更穩妥的一些麼?”
款冬雖是不解,心頭打著鼓兒,倒也沒有再問,隻是愣愣的低著眉目,站在一側靜靜候著。
要說這主子雖極少見她發過火,但那含有慍色的眼神就能把自己逐一殺死了,隻是這般想著,卻聽得後者溫聲一笑,語氣竟無比柔和。
“行了,你也下去吧,明日一早還要去見姐姐的,今日都未曾好好麵見她,著實失禮。”
“是……”
款冬對上那含笑的目光,又怯生生的迅速低了眉下去,順手將搖曳的燭火芯子剪下。
“等等。”
“夫人還有什麼事麼?”
“這盞燈給我留著,若是王爺回來,也好有個照應。”
但看那叢身影輕聲退了下去,目光飄忽在那跳躍的燭火間,一絲交雜的情緒一貫上湧,亂徹了眉目。
紅燭搖曳裏,隻依稀聽得那喜袍在身大男子對自己解釋時的一臉溫潤如玉。
“雖說聯姻一事事出之外,但本王不能因此而毀你一生之幸,他日若能佑得江山安定,定相與你一位好郎君。在此,煩請柔兒見諒,你我素來隻能做知己,而非夫妻。”
你我素來隻能是知己,而非夫妻……
而非……夫妻……
歐陽柔輕諷的微閉眼,溫婉的麵容上僵持著的笑意,終是換作了一副常人無法比及的清冷。
哼。
當真是紅燭秋光,冷畫屏啊。
掃過鳳冠的手狠是一抖,一咬牙,那墜滿纓絡垂旒的鳳冠便掃落在地,頓時上頭的綺鳳碎成了兩半,竄連的珠簪也猝不及防的向四下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