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煞寒。
繞是位於岐安城的城郭位置,那一聲聲熱烈的喧囂此起彼伏,絲毫將初秋的涼意推的甚遠。
池悠站在門後,遠遠的看著那鞭炮聲響徹雲霄,那一匹棗紅的駿馬上坐著那英姿勃發的男人,一身紅裝異常惹眼。
他的身後是迎親歸來的喜轎。
葉陽辰微微晃神,目光下意識的向門後張望而去,果然一眼便對上了那雙清澈的雙眸,同樣是一身烈烈紅衣,在九月秋香裏,將自己醉的不省人事。
葉陽辰黯然的目光裏一絲微光閃過。
池悠許是送了兩位新人入了殿去,自己轉身去了後廂。
一側的牆角下,一抹欣長的身影孤落的站在角落,露出半邊黯淡的麵容來。
目送著在場的眾人一一道賀入了殿內去,這才轉身準備離開。
“啪——”
令一微垂眸,一柄熟悉的劍被人毫不客氣的甩在地上。
那是自己隨身攜帶著的,長虹。
“你什麼意思。”
令一不解的看著麵前人,眉角微皺。一身黑衣的男子轉頭看向遠處,明明一張清俊到極致的臉,那雙清澈的眸子裏卻夾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令一冷看一眼,拾掇起地上的長虹頭也不回的離開,步子在跨出一步的時候,一封信件卻安然無誤的落在了自己的懷裏。
令一微微抬眉,後者挑了挑眉,這才將信紙展了開來。
深染的墨跡在紙上暈開,惹的令一眉頭微微抽疼,令一目不轉睛的看著麵前這個姿態倔傲的男子,目光淡然,仿佛一切隻是意料之中的事。
後者勾唇一笑,那神情不驚的麵容上似若久違的清朗,隻是,春意尚寒。
一如很多年前,那個無法無天的少年對著自己時的一副不可一世的頑劣姿態,一身清高的說要與自己從此勢不兩立的模樣。
“你莫忘了,我與你之間還沒有一筆勾銷。”
隻如今,年歲過去,兩人已決然換了那時的稚氣,唯一不變的,隻有這深深埋於兩人心裏的仇與怨。
“說吧,你想怎樣。”
令一停下步子,聲音淡如止水。
隻覺麵前黑影一閃,隻見得那人用下顎指了指他的長虹劍,又將目光落在王府上。
令一驀地笑起來:“如果你想賭我對清瀟王爺的忠誠,那還是不必了。賭我的命可以,賭王爺,不行。”
沈冰驀地一滯,雙目瞬間冰冷下來,手中的貫日刀襲上那人脖頸,氣力逼壓,讓令一冷不丁蹙緊了眉。
“好。”
令一從他眼中讀出這意味深長的一個字,但看後者冷拋下自己一眼,便一個翻身飛落而去。
“令一,我沈冰一定會讓你輸得徹徹底底。”
“我一定等著那一天。”
是了,多年前那個少年,在自己下山時,也的確是這麼說了一句。
令一輕歎一聲,冥冥中一種難以言說的苦澀湧上了心頭。
華燈初上。
清瀟王府的熱鬧在一場喧囂裏波瀾湧起,又歸為清平。
池悠站在庭前的桂花樹下,一襲芳香零落,月色依依,將她的清姿搖曳成了幾行深影。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隻不過,這舉杯的是別人,對影的才是自己。
“王爺,妾身祝你百年琴瑟,白頭偕老。”
去他的,誰樂意祝你。
池悠咬咬牙,眼前閃過那人驚錯的臉,驀地黯然一笑,唇齒間的滋味若如同嚼蠟。
如果猜的不錯,此時應是那個人的洞房花燭吧。
良辰美景,花好月圓,多美的一個詞。
眼眶中突的一絲熱意湧出,池悠咬了咬唇,仰頭看著漫天星光,勢必讓眼淚倒流回去。
蠢池悠,不是說好了祝福他的嗎?何況還是自己勸告他的呀。
忽的身後一雙手瞬將披風替自己環蓋上,冷不丁打了一個寒顫。
池悠揚唇笑了笑,頭也不回的道:
“君瀾,謝謝你。其實你知道嗎?我還挺吃醋的,雖說這隻是一場形式上的聯姻,但我巴不得現在就去扒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才好,讓他一輩子都隻能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