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宮中傳出喪事後,令一也離開了王府,自己好像與他之間,少了一根隱隱牽絆的線。
隱隱中,哪裏出錯了呢,池悠說不清。
“你啊,就別再勉為其難的騙自己了。”
黑暗中,一個通透的聲音躍然交織在耳側,似若空靈。
“池悠?”
“難不成我說對了?”
鏡台前的燈籠裏,一絲幽暗的燭火感知般隨著聲音的彼伏跳了跳。
池悠微微垂眼,一絲紅色的光影繞在燈籠的周測,隱隱勾勒出一絲人形的輪廓來。
不用想,自是這個身體的本尊,與之自己同姓同名的人,一百年前太傅府上含冤而死的大小姐,池悠。
池悠凝眸,收回視線,看著雨珠從碧綠的蕉葉上滾下來,如同一滴淚珠,墜地無聲。
“你都知道些什麼?”
“這些應該是我問你才對,明明心知肚明,卻還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你啊,可著實太會偽裝了。”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哦?不知道是麼,那我便告訴你吧,你所愛之人,下月便要成婚,娶的可是太師家的千金。”
“你說什麼!”池悠猛的一震,聲音冷然:“你在監視葉陽辰?”
燈籠裏的燭光猛的一閃,似若諷笑,“怎麼會,要知道我可沒有那種閑心。世間萬物都逃不開一個緣,而緣故為圓,你可知世人為何會有天道輪回?”
池悠冷不丁的鎖眉看著她。
“那是因為這世上每個人之間都有一根紅線牽住,就像傀儡,受著時間的操控,而這根線恰恰就是人與人之間的連線,可是啊,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輕易被人操控,所以啊,這便有了杵於時間之外的存在。
可要知道,死去的人是不需要時間來束縛的。”
是啊,靈魂是超乎時間之外的存在,沒有了時間的刻度,也便沒有了思想的約束。
自己,低估她了。
池悠沉默著勾了勾嘴角,隻當是一臉迷茫的將目光轉向遠處,那裏繞過長廊,便能一眼就可以瞧見微微某人的書房。
池悠輕籲一聲,最後又無聲的垂下了眸子去。
“小悠兒,你莫忘了,你答應過我的。”
池悠恍然抬起頭來,認真的對上黑暗裏那張看不清色彩的眼眸,極其誠懇的一字一句道:
“池悠,你告訴我,若我幫你,你真的會助他一臂之力麼?”
聞聲,隻見那夜色斑斕中,一抹透明色的紅影在空氣中飄飛如影,笑聲尖銳。
“放心,我池悠向來言出必行。”
“好,等他成親,我必定……”
“這可是你說的,可不要後悔。”
葉陽辰從太師府趕往王府時,已是夜雨聲煩,頻頻下個不斷,仿若在悲戚宮中這近月來突來的異變。
與皇爺爺西去已有一月有餘,近來又聞得父皇身體微恙,有禦醫診斷,說是因為皇爺爺的離世而沾染上的,而大哥葉陽問就更莫說了。
隻是不知令一他,怎麼樣了……
葉陽辰揉揉作疼的眉目,下了馬車,有人伸手將自己的披風好生接了過去。
“令一,無事。”
“王爺,是我,徐叟。”
葉陽辰抬了抬眸子,這才注意到眼前有些佝僂的身子是徐管家,這才無聲的擠出一個笑來。
“徐伯啊,近來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是。隻是王妃還在錦春宮等著您呢。”
葉陽辰微微擰眉,不加猶豫的轉身朝池悠的寢殿走去。
說實在的,自從她下嫁到王府以來,一直被安住在錦春宮中,若不是因為涪陵一案,想來自己與她定是牽扯不到哪去的。
想到平日那張任性固執的臉,葉陽辰忍不住嘴角上揚起來,滿目的空寂化作了此刻的柔情似水。
這般想來,竟一下撞在了冰冷的牆壁上,直到吃了痛才驚醒過來。
“嘶……”
池悠聽著那門上一聲響,忙不迭開了門,直到見了那一臉痛苦的某人,所有的思慮皆一一撫平開來。
“你這是做了何等虧心事,我不罰你自個兒便……”池悠觸碰到那濕潤的衣袍時,指尖微微一顫:
“怎麼也不記得打把傘?”
後者隻顧愣愣的站在門口,目光定定的看著自己,硬生生要將自己生吞活剝了一般。
池悠被他這副模樣震了一驚,這才想起他許是被凍傻了,無奈隻得拿起一旁的帕子給他小心翼翼的擦去頭發上還在滴落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