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大小姐?”
池茵聞聲,手中的動作一滯,臉色“唰”的一白。
目光失措的看了一眼被自己安置在床上的池悠,眸光渙散。然門口的敲擊聲有些緊迫,如同擂鼓陣陣,擾亂心痕。
“大小姐,在不在?老爺來了。”
聞言,池茵驀地沉靜下來,仿佛一顆石子落地。
她知道,發生這種事,爹爹一定會幫助自己的,大不了自己……
“磨磨蹭蹭成何體統!”
門口粗略的聲音傳來,帶著無法拒人的威嚴,池茵的心隨著那門被撞擊開的聲音,狠狠一震,在見到池炎峰的片刻,鼻子一酸
“你怎麼在這?”
“爹爹。”
池茵咬緊唇,趁著眾人退散的片刻,趕緊將池炎峰扯進了房裏,順手鎖上了門,然後一聲不吭的跪倒在地。
“你這是做什麼,她呢?”
“爹,對不起對不起……”
池炎峰目光微轉,一眼便看到了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池悠。
目光再次轉向跪在地上的池茵,瞬間明白過來,空氣中凝滯的淡淡血氣讓他神經快速一繃,如同斷了的弦。
手上一揮,那雪白的錦被下殷紅的血色如同雪地裏綻開的梅花,刺的眼睛火辣辣的疼。
“這……”
手指略一細探,那停止的呼吸竟讓他心下驀地一動,整個人不由自主的跟著後退了一步。
死了?!
池炎峰哆嗦著嘴,想說些什麼來,竟也沉默了,隻是轉頭看著地下哭泣不絕的池茵,揮起的手又頓時停在了半空,遲遲不肯下落。
“說吧,怎麼弄的。”
“爹,我不是故意的。”
“我是問你為何會如此?”池炎峰擰眉,所有的情緒一貫上湧,竟也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你也知道她這人本就不受搭理,不得您喜愛,可她非要見了母親,要拜頭七,我經不住,就推了她一把,她不小心,就傷在了地麵……”
池茵杵著解釋,眼淚雙流,看起來倒像是自己才是受罪者。
池炎峰自是見不得她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大女兒生性怯弱,的確是不受自己喜愛,但……
“你糊塗啊。”池炎峰顫抖著,語氣甚是無奈又惋惜:“你娘剛過不足一年,竟又發生如此禍事,你讓世人如何看待我們池家!”
“爹,我有辦法,我有辦法。”
池茵忙拉扯住他的手,試圖趁此掩蓋住自己的錯誤來,池炎峰自是疼愛她的。
池茵扭過頭去,確定那些下人已全部退下去了,才低聲在池炎峰說出自己的話來。
“你這……”
池茵見他略微所思的模樣,立馬跪了下來,語氣中肯。
“爹,事情已是如此,你想想,若她現在不死,皇上也遲早會為禦印一事怪罪咱們家啊,到時候皇上若真追究起來,就算說讓她畏罪自殺,也是情理之中的啊。”
池炎峰猛一驚,卻又頗多無奈。
的確禦印一事,不能給皇上一個說法,不僅是自己,還有整個池家也會遭殃的,皇上喜怒無常,誰又會知後事如何呢?
而今日,便是趁此來尋個答案的,不曾想,一切已然成了定局。
池炎峰轉頭看了眼床上的池悠,心下一動,終是衝門口不加猶豫地喚了一聲:
“來人!”
按照南越之禮,皇親國戚,貴族之庭,皆按照禮度將已過之人放至七天,也便稱之為“頭七。”
即是先人回門之夜,也是送葬之天。
這天,南越的太傅府上,先夫人殯葬,聲勢浩大。
全府出動,送葬之人浩浩蕩蕩,唯獨不見了池家大小姐。
有世人傳之,隻當她因為母親的死而受了驚嚇,瘋瘋傻傻。
池茵掌著經幡,晶瑩的眸子裏聲淚俱下,唯獨隻有唇邊一抹隱藏的笑意讓人看不清。
“讓我最後再看一眼娘親。”
池茵趴在棺蓋上,任別人如何拖拽,都無從鬆開,池炎峰無奈,隻好將眾人遣散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