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一,你說你家王爺總喜歡往文墨軒跑麼?”
“是。”
“哦,那怪不得算是常客了,看來王爺與白公子交情不淺呐。”
“是。”
池悠轉過臉,定定然盯著令一的臉看了半天,想從那張臉上找出一絲玩笑的蛛絲馬跡來,卻發現後者除了方才那個瘮得慌的微笑外,一如往常的嚴肅。
“那有什麼不是的嗎?”
令一安靜的思考了一會兒,極其認真的道:“並沒有。”
池悠長呼口氣,這家夥性子怎麼絲毫不受葉陽辰的影響?
令一無奈,任那身影一腳緩慢的踏進府門,沉吟片刻,終是開口道:
“王妃。”
池悠頓了步子,滿腹經綸。
“其實,您誤會王爺了。”
“你是說,我誤會他一開始就……”
喜歡男人?
池悠將滑到嘴邊的話艱難的吞了回去,撐著腦袋思索了一會兒,罷了又自己笑起來。
“行了行了,本宮知道,本宮沒那麼小氣,這點還是可以理解的,現在是和平社會,凡事好說,好說。”
“真的麼?”
令一突然感覺自己從未如此窘迫過,那張平日不甚清冷的眼瞳竟也因此而微微低垂著,看模樣像個第一次犯錯的孩子。
“屬下隻是希望,王妃若有一天知道所有事情後,莫要怪罪王爺,畢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您,為了他自己,以及整個南越。”
所有的,關於王爺對於您身世的調查,以及王爺背暗地裏所擁護的一切……
池悠笑著揚眉,看著令一那張難堪的臉,愉快地打了個響指。
不就是龍陽之好嗎?理解理解。
畢竟這般難纏的人,能少見一次是一次,那個白玨也是溫文爾雅,看起來很是順心養眼,隻要以後這王府還能管自己吃喝就行。
“白大公子是個好人。”
池悠會心一笑,滿目流光。
“嗯。”令一點點頭,不加猶豫:“王妃也是個好人。”
“白玨今日來,想必不止是送畫吧?”
葉陽辰將手中的畫卷展開鋪陳在書案上,那畫中隨之展開的容顏讓自己眉心一疼。
然而,真正的重點並不僅僅是畫中人。
手指微碾間,宣紙看起來很是輕脆薄弱,但筆跡深淺濃淡,紋理可見,墨韻分明,反而讓畫跡看起來栩栩如生。
“王爺可知,這熟宣產於何地?”
“南喬?”
“王爺說的不錯,南喬一帶盛產青檀,此等宣紙材料正是青檀木加上稻草混製而成。”
葉陽辰略一抬眉,細細思索了一番。
上一次在酒樓,兩人談笑間,的確是被他恰似無意一般提點了這句。
葉陽辰笑之,視線落在白玨淡雅的麵容上。
“行事迅敏,果然不負本王對你的期望。”
“王爺交代之事,即便上刀山下火海,白玨也不敢有半句推辭。”
葉陽辰點頭,自己看中的人的確沒有錯。
“你之前所言,南喬你大有熟人所在?”
白玨斂眉,若有所思道:“南喬一帶自是不受限於大王爺之下,屬西蜀之地,固然來往商人良多,但憑白玨之力進行采購,實則壟斷,也未嚐不可。”
“若記得不錯,一個月後便是南喬青檀收割之時?”
白玨鄭重的點頭,目光無意識落在那書閣上懸掛的畫像上。
畫中女子清透入骨,朱唇輕啟,看起來溫婉可人,隻是眉角一點戾氣,倒有些出塵的脫俗之感。
“看得出,王爺對王妃很是疼愛。”
“怎麼說?”
“嗯,直覺吧,至少王爺在她麵前才算真正的自己。”
真正的自己麼?
葉陽辰莞爾,但看他眉目間一點傾羨,竟有些失神。
“原來如此啊。”
“抱歉,在下多話了。”
白玨示意到自己的失禮,趕緊收回目光,退開兩步,轉身開門。
“白玨。”
後者步子頓了頓,不做回頭,但聽身後人溫和一笑,道: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