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utro Outro:兩個世界:結束與新生(1)(3 / 3)

唐姍,才是他真正意義上第一名受害人,受過良好教育的上流社會女性,渾身上下像移動的展示櫥窗,那晚幾十萬奢侈品手袋被刀鋒劃過,失去價值,像極唐姍最後關頭,被割開的喉嚨。

“唐姍,很乏味。”

世事無常,唐姍生前拚命在那麵名為“名利場”的峭壁攀爬;死後,屍體被毫無尊嚴陳列展示,甚至如物品,被行凶者品頭論足。

“都說第一個讓人印象最深,”宋栢直截了當,表達否定含義,“讓我印象最深的,應該是肖若,她年紀最小,支撐的時間卻最久……”

“當時我告訴她,還有八分鍾炸彈會引爆,她左手被……你覺得,她會怎麼做?”

聽筒裏,男性中低音忽遠忽近,到最後,成可有可無背景音,令顧靖揚聽不真切。

“三起案件,案發時間大多在淩晨,凶手應該沒有家庭、是單身;三個案子裏,凶手沒留下任何破綻……”

案件無跡可尋,還有完美替罪羊,凶手作案手法純熟。

兩年前,阮夏一張年輕朝氣的臉,連同她篤定聲音,在顧靖揚腦海中再度浮現。

“凶手有某種缺陷,而且由於生理缺陷,導致心理缺陷,凶手一直以觀察者身份觀察他人與社會,卻始終無法真正融入,在他的對立麵,是另一個世界,別人能夠輕而易舉做到的事,他做不到、也感受不到正常的情感。”低沉聲線,尾音體現顧靖揚特有習慣,收音幹脆利落,此刻,他逐字逐句,對聽筒另一端的宋栢重複自己當初這段話,是他曾經對宋栢的側寫。

兩年前,宋栢給自己的化名,是“林宿”,其實是簡單的拆字遊戲,並不高明,卻十分貼切。

將宋栢和林宿四個字,偏旁部首打亂,再重新組合,其實宋栢就等於林宿,唯一分別,是宋栢比林宿這個化名,少一個“人”字。

生而為人,為人子、為人父、為人友……有人性,然而宋栢通沒有,因為他自始至終無法融入,感受不到。

宋栢在那條通往自我的道路上,一直是個局外人,他就像大洋裏的52赫茲鯨魚,發聲頻率永遠高於其他所有同類物種,他在自己的世界裏受難與宣泄,然而所有人,都在與他對立的另一個世界。

最終,宋栢選擇闖入另一個世界,開始宣泄罪惡,在這過程中,他一遍遍殺死自己的弱點,完成進化。

鳥要掙脫出殼。蛋就是世界。人要誕於世上,就得摧毀這個世界。

然而宋栢摧毀的,是他人的世界。

“人人都有弱點,但人與人之間可以互補,”顧靖揚最後一擊,言語成利刃,直入對方軟肋,“但是,你做不到。”

人性弱點無可避免,好在彼此能夠互補;然而,宋栢不行。

宋栢的軟肋,已經不再是性無能、亦或者身份關係錯位造成的不幸童年與家庭;宋栢的生長環境與選擇造就他,又強化了他,最終真真切切,揭示他最大弱點——無法融入這個世界。

承受磨礪與苦難,歇斯底裏宣泄,卻成自話自說;由始至終,宋栢以局外人身份觀察這個世界,無論冷靜或癲狂——他不屬於這個世界,然而沒有人,屬於他的世界,與他在同一頻率。

“蘭嶺區廢棄工廠,你最後一環是蔣越,你綁架小久和阮夏,是想讓我二者選其一。”顧靖揚提前揭曉高.潮謎底,毀掉對手精心為他準備的驚喜。

信息過載,鋪天蓋地而來,事實告訴宋栢,此時此刻,他手中再無任何籌碼。

通話,戛然而止,急促呼吸聲甚至未被及時掩蓋,顯露宋栢內心波動。

現實與夢境,兩個世界,得到截然不同結果;然而一切發生太快,讓人來不及反應,真實感不足,分不清哪一刻是幻覺,哪一刻又是現實。

短短三秒間隙,至多隻夠讓人兩次喘息,顧靖揚手中屏幕再度閃爍,令人意外,這一次,居然是鬱南打來。

“顧隊長,重新認識一下,宋栢。”熟悉男性中低音,五秒前,剛剛與顧靖揚結束通話。

宋栢要用手中最後一張牌,絕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