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聿舟沒穿上衣,此時上半身露出來,肌理結實,每一寸肌肉線條恰到好處,叫人血脈噴張的好身形。
他挑眉,意識這才稍稍清醒。
淩晨四點半,顧久渾身煙味,闖入程聿舟臥室,一言不發,俯身去吻他。
由始至終,她纏著他,風雨飄搖中,隻能感受到程聿舟,感受他帶給她的歡愉與痛苦、高.潮與低穀。
“你沒戴……”高.潮之際,顧久忽然間想起,這次沒任何避孕措施,可是下一秒,所有感官被奪走,大腦隻剩空白。
他的吻,纏綿不絕,落在她頸間、胸前,最後,是耳側。
“小九,淩晨四點半,你指望我忍,還是現在出去買套?”
低啞聲線,讓所有情.欲複蘇。
男歡女愛,以最簡單直接方式,由身至心;顧久從來戒不掉煙,不是她沒自製力,是她一直以來,指望能戒掉另一種癮。
情事結束,顧久一件件穿回衣服,直到撿起最後一件外衣,聽見程聿舟說。
“去洗澡,”抽回她胳膊上那件大衣,程聿舟微微皺眉,“你身上煙味太重。”
他眉眼情緒很淡,看不出喜或怒,卻用無聲對視告訴顧久,這裏不是酒店,他亦不是一夜情絕佳對象。
浴室用品一應俱全,連衣櫥裏也有顧久的睡衣。
整整四十分鍾後,她終於從浴室出來,鬆鬆垮垮一件t恤,一雙腿裸.露在外,白嫩纖細,玩下衣失蹤,好在室內暖氣充足,沒讓她成美麗凍人。
“小九,還有一個小時,沒話要跟我說?”
還剩一個小時,到程聿舟平常起床時間,在自製力這一點上,他跟顧久截然不同,更何況,他最近還因為葉信輝的案子勞神。
繞過程聿舟,顧久安安靜靜躺上床,整個人伏在那裏,罕見的眉目溫軟,不是心中那個九歲小女孩跑出來,也沒剛才仰頭迎合他的主動熱情。
安靜乖巧,難得一見。
“我又惹我爸發脾氣,他昨晚大概睡不好。”一副單純無害表情。
顧久用了個“又”,頻率有多高,其實不難猜,總之,每一次父女通話,都以爭執或冷場告終。
父女和平相處,那副畫麵,縱然在她夢境也沒出現過。
“你呢,葉信輝的案子,是不是很難打?”
一轉眼,她談話欲望高漲,語氣溫柔像電台晨間女主播,和聽眾談生活哲學,對他人問題興致勃勃,唯獨不願談論自己。
沒人願意麵對自己的爛攤子,因為早看透無法收拾,卻不介意給別人當人生導師,反正動一動嘴皮子就足夠。
“不喜歡我接這個案子?”程聿舟不答反問。
從潘偉良、到蔣越、再到葉信輝,他似乎總與惡人為伍,在旁人看來,外表多風光,內心就有多肮髒。
程聿舟不在意外人眼光,隻在意顧久心結是否仍在。
她搖搖頭,卻不給肯定或否定回答,一分鍾之後,打了哈欠,眼皮最終輸給困意。
目光沉沉望著顧久,片刻後,程聿舟在她額頭輕輕一吻,提前開始一天日程,把臥室留給她。
房門悄然落下,顧久一雙眼緩緩睜開。
那個念頭在心頭、舌尖輾轉已久,卻始終說不出。
“又或者你是想聽,我活得生人勿進,是害怕有天被人說,我像我媽一樣是瘋的?”
“小九,真有那一天,我陪你一起瘋。”
一年前的爭吵,程聿舟誓言動聽,讓顧久也曾有半秒恍惚,觸動心底柔軟。
其實她跟程聿舟,都是這個世界的異類。
一副好皮囊下,生命力早早枯萎,直至遇到彼此,負負得正,像彼此最後一塊拚圖,得出圓滿結果。
可她和程聿舟,到底不相同。
最後關頭,顧久突然清醒,她的秘密,麵對阮夏時,未能說出口;麵對程聿舟,更加做不到。
她害怕看見程聿舟的眼睛,害怕看見那雙眼裏或驚愕或冷漠的情緒,將她看成怪物;如果連另一個異類也選擇拋棄她,她真正會變成一無所有。
這一夜,顧久最終沒做到跟任何人和解——阮夏、顧望山、程聿舟,包括,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