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名凶手。”
而且,同陸凱的死大有關係。
顧靖揚抬眸,眉眼深沉,平靜麵色仿佛一根拉扯到極致的橡皮筋,隨時隨地,會崩至斷裂。
還有一名凶手——他簡簡單單六個字,無異於親口翻自己的案,“最開始,周梓苑在醫院掉出那張照片,不是不小心,是故意讓我們看見。”
“另外那名凶手是林宿!”先入為主,之前看法太盲目,顧靖揚的話讓阮夏懂得後退一步,冷靜看清全局,“當時周梓苑在醫院掉出的那張照片,是她妹妹周玫,照片背麵的名字,是林宿。林宿就是當年的凶手,從一開始,就是周梓苑故意引我們入局,讓我們懷疑她,進而去查兩年前的連環案……”
周梓苑想逼真凶出來。
至於錄像,如果不是周梓苑為了做這個局拿走,就是真凶已經現身,拿走了證據……
無論哪一種,都說明同一個問題——兩年前,刑警隊抓到的蔣越,實則是替罪羊。
*
刑警隊氣氛低沉,低氣壓彌漫不散,阮夏好不容易找機會溜出來,立刻撥通熟悉號碼。
“小久,上次你說的那個測試題,我還是想不到答案,對了,你在哪裏看見的?答案到底是什麼?”
阮夏好奇心升至頂端,可惜沒得到顧久解答,隻好繼續唱獨角戲,“不過,有件事倒是很玄乎,我今天把那組數字倒過來,居然發現,跟兩年前蘇韻的失蹤時間一樣。”
另一端,顧久垂下眼睫,淡淡道,“是麼,我記不清在哪裏看到,想不出答案就算了。”
阮夏問,她在哪裏看見那四組、八位數?
答案其實很離奇——她在夢中見過。
更離奇的事發生在今天淩晨五點半,顧久看見林宿,一切混亂的始作俑者,三個月後,她同程聿舟應該避開的人。
夢裏,男人終於轉過頭,結果她看見的那張臉,沒有五官。
結束和顧久的通話,折回門口,片刻恍惚間,阮夏聽見屋內聲音逐漸拔高,幾個名字反複出現,按照頻率排序,依次是周梓苑、陸凱、林宿。
林宿!
徑直走向白板,擦去原有字跡,阮夏抬手,迅速在白板上寫下三個名字。
蘇韻、唐姍、肖若。
“在我們得到的那段錄像裏,陸凱曾經侵犯蘇韻,但是錄像很可能不止這一段,假設還有別的錄像,另一名凶手林宿肯定在裏麵出現過,所以現在錄像才會消失。”
“假設第一個案子,陸凱和林宿共同作案,陸凱應該是從屬者,林宿才是支配者;殺害蘇韻之後,陸凱和林宿關係破裂,之後兩起案件,應該是林宿獨立完成。”
餘光瞥見梁誠好奇神色,不等他開口,阮夏主動解答,“如果陸凱是支配者,他已經死了,周梓苑沒必要費再那麼多功夫,引林宿出來。”
由淺入深、由簡入繁,鮮少會有人一開始就選擇更困難的目標,兩年前與後,複仇同凶殺過程一樣,循序漸進,成循環往複一個圈。
“還有,三名死者裏,隻有蘇韻被侵犯,之後的唐姍和肖若都沒有。”阮夏繼續解釋。
所以,陸凱沒參與後麵兩個案子。
氣氛短暫凝滯,顧靖揚抬眸,直直望著阮夏,“你認為林宿性無能?”
微微一怔,對視中,她平靜接受顧靖揚審視,最後點頭,“是,林宿性無能。”
一字不差,重複他剛才的話。
是否性無能,是有組織力和無組織力罪犯的分別之一,通常前者有,後者沒有;但是顯然,林宿屬於前者。
隻不過千人千麵,沒可能將所有人一概而論,畢竟這個世界上,總有規則破壞者。
阮夏終於明白,為什麼兩年前,顧靖揚屢屢否定自己,因為她太理想太絕對,以為總有一根準繩,能用來衡量所有人。
回過神,筆尖在“肖若”兩個字旁重重落下,墨點與白板,黑與白兩色分明,像生命與死亡,界限清晰,卻往往隻一線之隔。
“第一個案子,凶手在蘇韻死後摘除她的眼球,因為蘇韻雙目失明。”
“第二個案子,唐姍死後,被凶手當做展覽品一樣,赤裸綁在居民樓鐵柵欄上,因為她生前極度自卑,但是自尊心又很強,愛慕虛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