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嫣彤身著飛鳳紅袍,任憑侍女為她戴上珠翠玲瓏的頭冠,當冠前的珠簾放下時,她聽到到身旁的侍女語帶暖昧的說:“王妃請係上羅纓!”

她伸手接住遞來的柔緞,輕輕的笑了。

“閼氏鸞架起…”走在隊伍前列的司儀朗聲語畢,婚禮樂聲便在她耳邊響起,她隨著前隊的侍女,延著鋪在地上的紅毯,向前款款而行,越過兩邊跪伏在地的臣民,與高台上的翩翩新郎對望。

當她走到地毯的盡頭時她看見了那個雕像般的男人,他一襲紅袍,昂長而立,當他的大手握住她的手時,她心裏顫抖了一下。

她和他攜手走向站在神壇上的祭司,在神壇前站定,聽著祭司對她們的祝福。

這是大匈奴有史以來最為隆重的婚禮。

夜幕降臨。大帳內燭火通明。

她一個人坐在偌大的床塌之上,床頭燃得正旺的紅燭,它的蠟淚已結了一行行,天窗外一片黑暗。

這是王庭的大帳,寬敞明亮,擺設簡潔舒適卻透著剛硬的男子氣息,這是單於王的寢房,也是他們的喜房。

柳嫣彤穿著飛鳳金鑲大紅嫁衣,頭蓋喜帕,手卻被一條鐵鏈牽住鎖在床柱上。

在這裏傻坐了不知多少時辰之後,穩健的腳步聲在帳內響起。

冒頓看著坐在床上挺著一個大肚子的女人,嘴角泛起笑意,她一定等得不自在了吧?

毫不遲疑的,他掀開了她的蓋頭。

“哼!”她鼻子哼氣給他聽,給他一記衛生眼。

“累了就睡吧,他開始脫衣服。

“等等,大婚不是要喝交杯酒嗎?”她盡量保持著鎮定說道。

他看一眼桌上的紅燭及早已盛好的酒,“上一次不是喝過了嗎?”他斂眉道。

“那是你逼我的,不算!”她走到桌上拿來灑,一杯遞到他手裏。

“這一次是你自願的,喝了,一輩子便是我的妻!”他道。

她點頭,臉頰微微泛紅。

兩人繞過彼此的手腕,在燭光下將酒一飲而盡,然後她對他說:“對不起!”他酒杯摔落在地,便緩緩的倒在地上,來到他的跟前蹲下,府身吻住他的唇,淚已打落他的臉上,“老公,對不起!”說完她便起身來到床前,在枕頭下摸出事先準備好的包袱,換下喜服,向大帳外走去。

這一切都是她事前準備好的,以前蕭天翼給她的銀票她都留著,趁冒頓去屈射悄悄買了著迷魂散,且已安排一輛馬車在王庭不遠處等著她。柳嫣彤前腳剛踏出帳外,躺在地上的冒頓立即睜開如星的雙眸,她的那些小把戲哪裏能逃得了他的眼,他倒想看看她能做出什麼!

手拿起放在身上的紙,他看見了她稱不上好看的字體歪歪扭扭地寫滿了一張紙。

老公:

原諒我這樣離開你吧,我不能就這樣心安理得的和你在一起啊,不能!

你可知道,當一個深愛你的人在你眼前漸漸失去呼吸,漸漸消失時,那是怎樣的一種煎熬,可是,為什麼是你殺了他的生父呢?為什麼?

這樣,我要怎樣來麵對他?麵對自己的良心?

我不知道,我愛上你是對是錯,但是,我知道是我負了他,我的心不能原諒自己,我知道你對我是好的,但,你可知道,當一個深愛你的人在你眼前漸漸失去呼吸,漸漸消失時,那是怎樣的一種煎熬,每當看見你,我就會想起他,我很痛苦,真的很痛苦!

你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好好想一想,讓我想清楚到底我的心是愛你還是愛他,讓我不要每天都那樣受著煎熬,如果,我想通了,我愛的是你,我就回來找你,如果,我不回來,你就好好照顧甜甜,不要來找我,我怕那時見到你,既傷害了自己,又傷害了你!我會好好照顧孩子,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柳嫣彤筆。

雪在夜裏靜靜飄著,當馬車一路前行時,在雪地裏留下了一路的輾痕,風吹起馬車上的布簾,一張不絕美但卻清麗的臉在簾後出現,簾子落下時一個身穿大紅喜袍的男子落在雪地裏,刀削的臉在風雪裏卻有一絲難得的溫柔,眼睛一直盯著遠去的馬車,當馬車即將消失在天際時,大紅的身影又跟了上去……

公元前199年,漢家公主魯陽,為了匈奴與大漢永結和睦,出嫁邊塞,匈奴單於冒頓喜於大漢的誠心歸順,於此日與魯陽公主以漢禮正式大婚,魯陽公主成為大匈奴的第一位外邦閼氏,深受漢匈人民愛戴。

——載於匈奴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