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暗黑一片。
門窗都緊閉著,就算外麵月光如白雪,也照不進來。
阿西被夢裏的感覺瘮得頭皮發麻,半晌回不過神來。黑暗中隱約分辨出她的帷帳是放下來的,連一個縫隙都沒有。她微微鬆了口氣。
屋內又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阿西在黑暗中瞪圓雙眼,死死盯著帷幔,好像下一秒就會有鬼怪歹人掀開帷幔對她不利一樣。她抬手捂著左胸口,那裏麵砰砰砰的直跳。窸窸窣窣的聲音沒有停止,她屏氣凝神的側著耳朵分辨到底是什麼發出的聲音,聽不出來,似是小聲的說話,又似是屋頂上有爬行物爬過,她輕輕的轉頭,把兩隻耳朵都露了出來,想聽的更仔細些。
聲音瞬時停止。
四周安靜的像是沒有鮮活的氣息。阿西咬牙忍住要喊雨露進來的欲望,拿被子蒙住了腦袋,用以抵抗心底的不安和恐懼,不一會兒卻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卯時一刻,天色微微發青。
雨露輕手輕腳的推開門進來,隔著帷幔喊阿西起床。
阿西睜開眼睛,一口氣出到一半,她猛的想起半夜那些怪異的感覺和奇怪的聲音,忽的坐起一把掀開簾子:“你有沒有進內室去喊三少爺?”
雨露搖搖頭:“奴婢沒有進去,先來喚三少奶奶您起床的。”
阿西胡亂裹了件衣服在身上,趿拉著鞋就往內室去。
穆衎之睡的正香甜。還微微拉著呼。
阿西送了口氣,她輕輕的放下簾子,出去了。
原本拉著呼的穆衎之睜開了眼睛。
昨晚她真的醒來過。
不對啊,麻先生給的藥不可能沒有效果,他昨晚是看著她喝下去的,怎麼會中途醒來呢?是她喝的少,還是自己昨晚量下的少?
自己沒有武功傍身,還好穆先生耳朵靈敏,一下子聽到她的動作和呼吸都變了,猜到她是醒來了,否則,夜深人靜時他們的談話最是機密,萬一被她聽到就糟糕了。
昨晚,喝完下了藥的茶的阿西熟睡後,他打開門讓穆先生進來。因為窗戶都開在院子這邊,他去給穆先生開門勢必要經過阿西睡著的外間。穆先生後來是跳窗走的。
穆衎之輕呼一口氣。
計劃失敗後說不沮喪是不可能的,沒有成功的離開,就意味著自己還得繼續裝瘋賣傻,而且完全不知道下一個機會在哪裏。但就目前看來,機會很渺茫。
穆先生說,他懷疑那天在淨房裏的人是王元派來的,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離開計劃隻能放棄。
穆先生說他就這幾日要啟程去望京,晚上已經跟許昌榮提了辭行。許昌榮給了他一筆銀子。
他知道,在父親沒有正式成功那一天,他就沒有辦法去跟他相認,自己隱姓埋名,就隻是為了保留父親的一點點血脈而已。
除此之外,自己什麼都不能做。
沒有任何可以幫助到父親的地方。
這讓他感覺自己很沒用。
再加上在許家,自己要時刻保持警惕,不能露陷不能被發現,身心疲憊。
不如豁出去,設計離開這裏,再用自己的所學,暗地裏幫助父親,早日報仇雪恨完成目標。
阿西來喚穆衎之起床時,他就已經下定決心,沒機會要創造機會,這個許家沒有他可用之人,但是阿西應該可以一用。
在此之前,他要確信阿西背後沒用任何人,她就是屬於她自己,而且可以為他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