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在某個收容中心的角落,菲菲被精心照顧著,毛發和以前一樣雪白、潤澤,說不定還長胖了,他最貪吃了。
總之,我知道,菲菲就在哪個角落等著我。您是知道的,我的預感向來最準。
這個季節的英國還是有些冷,但樹葉和草仍舊綠的可愛,就算偶爾下雪,也會在一夜之間消失得幹幹淨淨,仿佛被那些仍舊生機勃勃的植被們吮吸舔舐掉了一般。路上不少像我們這樣拖著房車的人,但他們是出來度假,這裏的中產手頭永遠的富餘,度假不分季節:德產(路上比較常見歐洲車型)的越野車車頂上,有時是兩架栓得穩穩的輕薄越野自行車,有時綁的是滑雪板。車速往往不快,可以想象車裏心安理得、毫無後顧之憂的英國中產們,聽著音樂、談笑風生,盤算著下一個月的度假計劃。
我們的房車屬於中等偏長型:相對寬敞的臥室和稍微迷你的客廳、廚房和浴室,但兩個人住在裏麵倒也並不擁擠。客廳裏有一張長沙發、一張小小的餐桌和電視。洗手間和浴室可以儲存一定用水,我們晚上有時會住在旅館,隻有白天使用房車,何況補給水的地方不難找,所以水倒也從來用不完。
我把整個房車的車身貼上了菲菲的大頭照和我的電話號碼,即使距離很遠也看得清菲菲的臉。就像電影《失孤》裏的劉德華一樣,帶著活告示行走在路上。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講這是違法英國交通法的,但一路以來沒有警察為難過我,也少有人打騷擾電話來,我博得了更多人的同情而非嘲弄。
我們每天會開大約四個小時左右的車,不是一路往南,而是按照路邊的指示到處尋找走“彎路”、延長旅行的理由,哪怕隻是住著一戶人家的大片農場。晚上,我們會把房車停在房車、篷車聚集的度假公園裏休息。有時候也會住在度假公園或者小家庭旅館裏。如果幸運趕上有陽光的天氣,我們會把車停上一會兒,就在坐著吃東西、曬太陽。
這裏的道路(除了最高等級的高速公路之外)總讓我覺得有些過於扭曲和不夠寬敞。尤其是地勢不夠平坦的蘇格蘭。修路的時候,似乎覺得永遠用不上四車道(或者像國內那樣,動不動就六車道),隻修出剛好夠用的雙車道,左右兩邊各夠一輛車通過。有時候迎麵而來的車,簡直是擦身而過——貼的那麼近,讓我忍不住緊張。如果是架在小河道上麵的小橋,往往因為古老,隻夠一輛車通行。這時候對麵的車輛會等對方的車輛過橋之後再上橋。究竟誰等誰、誰先上橋,陌生人之間卻有著一種約定俗成的默契——誰距離橋近誰先上橋。這麼久以來,我從沒遇到過兩輛車在橋上相遇、一邊不得不退回去的情況。好喜歡英國人的這種無處不在的禮讓,也能看出他們生活中,難得有火燒火燎的事情要疲於奔命,在路上橫衝直撞。
還有,路上車輛不多,基本很少堵車。爸爸每次聽我談起這裏的路況來總是嘖嘖羨慕得要命。
每到一個小鎮子,我們會停下來,往車裏添加一些簡單的食品,主要是水果、雞蛋、牛奶、麵包、葡萄酒和檸檬蘇打,有時候還會在車裏添些巧克力。冰箱小小的,沒有冷藏箱,不能放太多東西。我們都不是喜歡零食的人,所以除了三餐基本不吃別的,午餐和晚餐都會去路上遇到的大大小小的餐廳,所以隻需要自己動手做簡單樸素的早餐。
有時候,我會驚訝於人真正的日常所需之少:廚房裏隻有兩個盤子、兩個稍微有些深度的瓷碗、兩牛奶杯、兩個咖啡杯、兩個紅酒杯和兩套刀叉,隻有一個小小的平底鍋和鍋鏟,調味料也隻準備了胡椒、鹽和吉米喜歡的糖醋醬(原來煎雞蛋其實可以完全不用油);浴室裏隻有基本的洗浴用品和我的護膚品(但自從來到這個多雨的國家,我對補水用品的需求也在明顯減少);臥室裏隻準備了一套額外的床單、被罩和枕套,一床鴨絨被足夠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