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昭湘短跑的能力無人可及,他的護兵在他後麵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攆不上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跟在後麵直追。村民們不敢攔住於昭湘詢問來由,但是他們敢攔住護兵問。
士兵起初不敢說,但是架不住村民越聚越多,他根本就沒有脫身的機會了,隻好對村民說:“徐將軍昏過去了!”村民再問,士兵就多一個字也不說了。
但是隻是這一句就讓所有的人喪魂落魄了。
一傳十,十傳百,不大一會兒,徐明侯昏暈的消息就傳遍了鳳鳴村的家家戶戶,不到半天的功夫,鳳鳴鎮所屬的幾個自然村的村民也得到了消息,人們從四麵八方向司令部這裏集中,司令部周圍的大街小巷都站滿了人,幾千人站在司令部院外等著聽裏麵傳出來的消息,幾千人的隊伍竟然像有人在指揮,沒有人高聲喧嘩,也很少有人竊竊私語。
“將軍醒了!”李醫生一出院門看見成百上千的人站在院外很是吃了一驚,但是一驚之後立即對著人群高聲說道。
此時的徐明侯正躺在於昭湘的懷裏,他昏昏沉沉不知身在何處。“明侯,明侯。”於昭湘一手托著他的身子,一手撫摸著徐明侯瘦削的臉龐,聲音低啞而顫抖。
徐明侯強睜眼睛,看到於昭湘那著急的模樣,他拚命擠出一絲笑容,抬手想去摸摸於昭湘的臉龐,但是手卻不聽使喚,無力地垂下了。
“我沒事。”徐明侯剛剛說完這三個字又昏過去。
鎮長張啟己和村長於昭順也來了,隨後於廣源、加官、李琪等人也趕了過來。他們這些人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圍在司令部院外的人們打發走。
“老張,你領著幾個人挨家挨戶囑咐,不得把徐明侯的事情傳出去,如果有人傳出去,一經查實以軍法論處。”於昭湘從院子裏出來,站在院門口冷冷地對張啟己下達了命令。張啟己答應一聲,領著於廣源等人疾步而去。
徐明侯的病情牽動著全村人的心。
在村民眼裏,徐明侯就是他們的大腦、他們的主心骨、他們的太陽他們的天。現在,徐明侯生死未卜,整個鳳鳴村人都有一種天要塌了的感覺,又有誰能無動於衷呢?
村民們雖然不敢聚集在司令部的周圍,但是沒有人能待在家裏,他們聚集在各個街頭上,相互打聽著從司令部裏傳出來的消息。
“徐明侯開口說話了!”——這樣的消息讓他們精神為之一震;“徐明侯又昏過去了!”——這樣的消息又讓他們的心吊在了半空中。整個鳳鳴村隻有孩子們能安穩地睡過了這一晚上,大人們都在焦急中夜不能寐。
在惶恐不安中度過了一個夜晚之後,許許多多的村民一大早就不約而同地來到司令部門前期待聽到徐明侯平安的消息。
此時,加官正全副武裝地站在司令部門前的老槐樹底下,像是等待著什麼人的到來。看到來人越來越多,加官對著黑壓壓的人群說道:“列位鄉親,徐將軍和於司令去了鳳鳴嶺散步去了,不希望有人打擾他們,諸位請回去吧。”
加官的話好像打過腹稿一樣,一個字不多,字字都很有力量。其實這正是人們想聽到的話,於是,大多數人心滿意足地回家去了,少數人還不放心,三五成群地向鳳鳴嶺方向走去。
徐明侯和於昭湘正站在嶺頂上。
四月的山頂是一年中最美的。
各種野草野花競相生長開放,這些野草和野花從浸透鮮血的土地上,從無數的炮彈皮和子彈皮的縫隙中努力探出他們的身軀,向著天空吐放著醉人的香氣,在於昭湘和徐明侯的眼裏它們就像是烈士的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