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飯後有午睡,下午一般是集體活動或自由活動。集體活動是老師組織,如搭積木什麼的。自由活動則是老師或阿姨照看著,孩子們自由玩耍,所以這是最受孩子們歡迎的。蕩秋千, 坐滑梯,玩蹺蹺板,爬攀登架。跑跳追逐,看螞蟻打架, 看“毛拉子”上樹, 抓蒼蠅逮蜻蜓。
院子裏樹根下螞蟻洞很多,小小螞蟻總能引起孩子的興趣。那時對螞蟻觀察研究很細致,一種是黑螞蟻,體形較小,性情也很溫順;一種是黃螞蟻,個頭大得多,也非常凶。螞蟻遇到孩子就算倒黴了,用樹枝把螞蟻窩捅得七零八落,往裏麵澆水,尿尿。把這個洞的螞蟻放到那個洞,看它們打架。對螞蟻世界來說,簡直就是一次一次的巨大災難。黃螞蟻還經常被孩子捉來舔它的屁股,非常酸澀的味道,很刺激。
那時在我眼中,蕩秋千是最好玩的遊戲。有些孩子站在秋千板上,兩手把住兩邊秋千索,可以蕩得很高,來回幾乎接近秋千架的高度,非常瀟灑。可是我膽子很小, 到底也沒學會,隻敢坐在秋千板上晃悠幾下。好在我的人緣不錯,經常有孩子“帶”我蕩秋千,讓我坐在秋千板上,他麵對我,兩腳分立站在板上我的兩腿旁,然後努力蕩起來。經常還有女孩子這樣“帶”我。現在想想,帶人蕩秋千比自己玩要費力得多,特別讓女孩來帶,真是該臉紅啊。
孩子們有時玩的也很無聊, 如向牆上吐沫看誰的“火車” 跑得快,撒尿比誰尿的遠之類。還有一種“對嘴”的遊戲,孩子們經常互相臉對臉,嘴對嘴,把舌頭伸出來舔一下對方的舌頭。“楊衛衛,來,咱倆對個嘴!”經常有孩子這樣喊我,然後我們就如此這般一下,有男孩也有女孩。現在想想,這種動作在當時應該沒有什麼特殊意義的表達,隻是覺得好玩罷了。但是,互相做這樣動作的孩子,相互之間肯定是關係友好的。兩個要打架的孩子決不會這樣。如果讓那位弗洛伊德老先生評論,大概他能說出很多“潛意識”來吧。
幼兒園外麵經常有些孩子趴在木柵欄縫裏看我們玩,有的羨慕,有的嫉妒,他們往往穿著比較髒,也很淘氣,被我們稱之為“野孩子”。有時候他們往裏麵吐唾沫,扔石頭,裏麵的孩子也拿石頭還擊,這種“石頭仗”經常打。現在想來,這大約也是社會階層差別產生的對立情緒在孩子身上的反映吧。
晚飯後一般是自由活動,多半在室內。有時候在小禮堂放電影。看過一個電影>, 有幾個鏡頭至今記得, 一個是剛開演時車頭車輪轉動的時候字幕“1942”年, 一個是車上鬼子和遊擊隊員搏鬥,鬼子腦袋伸在車窗外,被打得隻能撅著屁股掙紮的樣子,一個是女遊擊隊員追鬼子沒追上,手榴彈沒弦就扔出去了結果沒爆炸的情景。
在幼兒園孩子經常看到的是老師和阿姨,都是女的。老師負責上課、組織活動,阿姨則負責生活管理。印象比較深的一位是李老師, 她約有三十歲年齡, 短發齊耳, 平時笑容並不多,故事講得好, 對孩子們也很好, 大家都喜歡她。但如果哪個孩子有過失, 她也會板著臉批評,甚至拿手指戳點他的額頭。
田阿姨, 二十多歲, 燙發, 很愛打扮, 對孩子們從無笑模樣, 非常厲害,嘴裏從來都沒好話,對孩子除了批評就是訓斥,孩子們對她真可以說是又怕又恨。我應該是個非常老實的孩子,從不跟別人爭吵打架調皮搗蛋,結果她對我的評價是“蔫淘”。可以肯定地說,她絕對不熱愛這份工作。其實阿姨的工作還是很忙很辛苦的,每天早上叫孩子起床,小班孩子還得幫著穿衣服,一日三餐吃飯都要看著,午睡時要看著,夜裏還要把孩子叫醒撒尿,每周還要給孩子洗澡,在大浴池裏幾十個孩子她要一個一個給洗。估計累了心情比較煩,所以態度比較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