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卻比殺手更可怕。
殺手，說白了也就是精通殺人技藝的人。
就算你是殺手中的精英，也並不能代表你是個高手，“高手”是針對武功而言。
眼前這人，無疑是一個高手。
倘若不是在明亮的月光下，倘若不是在空曠的院子中，小馬有不止一種方法可以要他的命。
可是此時此刻，一切殺手的技藝都無法施展，倘若他想殺掉眼前這人，那隻有以下情況:
一，他的武功遠勝此人。
二，眼前這人武功雖高，在戰鬥上卻是一個白癡。
很顯然，這兩點都不成立。
小馬並沒有走出屋舍太遠，距離剛剛夠這黑衣人發難的那一刻，他有足夠的時間避回屋中。
月光下，黑衣人抬頭，淡淡看了小馬一眼。
他淡然而銳利的目光當然已經看出，小馬的身體達到了一種高度的協調，隨時可以後退，而且自己在他回到屋中之前，絕對追不上他。
所以，連他都不得不道了句:“不錯。”
小馬道:“你也不錯。”
黑衣人的表情仿佛絕不會變，就像一塊雕刻的石頭，雖削瘦卻冰冷，他道:“這麼多年，已經很少有人敢對我說這句話。”
小馬道:“很不巧，我就是其中之一。”
黑衣人道:“你是他們的人?”
小馬道:“難道你懷疑我不是?”
黑衣人道:“我想不出他們中誰能將你培養出來。”
略一沉吟，他接著道:“當然，除了組織中那個叛徒。”
小馬道:“叛徒?”
黑衣人道:“不錯，他背叛了暗河，背叛了主公，還背叛了他手中的劍。”
小馬道:“他是誰?”
黑衣人道:“一個死人。”
小馬道:“此時此刻，你打算怎麼辦?”
黑衣人道:“不是我打算怎麼辦，而是該問你打算怎麼辦。”
小馬道:“哦?”
黑衣人道:“我固然不敢進去，你當然也不敢出來，可是這樣耗下去，最後敗的人肯定是你。”
小馬道:“不錯。”
黑衣人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關羽斬顏良文醜的故事?”
小馬道:“當然。”
黑衣人道:“關羽斬掉顏良文醜之後，袁紹遷怒劉備，當時劉備隻用了一個理由就將袁紹說服。”
小馬道:“勸關羽來降。”
黑衣人道:“不錯，失鹿而得虎，這是袁紹放過劉備的唯一理由，也是我放過你的唯一理由。”
小馬道:“我就是那隻虎?那麼誰又是鹿?”
黑衣人道:“本來，我並不相信夜行會死在洛陽，因為那叛徒絕不會再動手殺人，但是我此刻已經肯定，夜行是死在你手裏。”
他接著道:“你就是那隻虎，與你相比，夜行隻能算是鹿，你想要我放過你，投降是唯一的方式。”
“你這樣的人，在我們這邊的身價隻會更高而不會變低。”
這似乎也是小馬最好的選擇，這樣一來，他非但不用死，以後也不用麵對暗河這樣一個龐然大物。
可是他卻直接道:“我拒絕。”
黑衣人道:“為什麼?”
小馬道:“我聽人說，逍遙子背叛暗河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厭倦。”
黑衣人道:“哦?”
小馬道:“殺人並不是什麼好玩享受的事情，就算現在我還不厭倦，總有一天，我也還是會厭倦的，我怕我從此再也逃不脫這個漩渦。”
黑衣人的聲音變冷:“作為一個殺手，就沒有厭倦的資格！”
小馬忽然仰天大笑。
他笑出了眼淚。
他向著這黑衣人衝去。
黑衣人好整以暇，整個人處在一種完美的境界，而小馬武功本不及，這樣衝過去更加顯得魯莽。
但是，這也是唯一救趙琳的方式。
倘若自己與這人耗著，那麼等他的人來，他們勢必會搜索整個屋子。
但是倘若自己先死了，黑衣人就會離去，趙琳也就能活下去。
黑衣人的眼神中含著一抹冷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