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哥，你還是跟我合作，方不負半生籌謀。”
他帶著合作者的姿態來與蕭易談判，籌碼並非王族血脈，而是西北大營的支持，提的第一個條件，是讓十二暗衛完全脫離劍雨山莊。薛家兄弟從此與前塵舊事再無瓜葛，可以安心待在林思宇身邊。辰則可以憑借一名投誠義軍首領的身份，正大光明地站到蕭凡左右。其他暗衛當然還不能擺到明處，卻由辰帶領著，完全歸屬於蕭凡。
蕭易看著自己一手扶植起來的弟弟，發覺不知從何時起，他身上已經具備了真正屬於上位者的霸氣。這曾經是他夢寐以求的，卻沒有想到以這種方式呈現在自己麵前。
無論如何，兩人最終要走的路還是合在了一起，自家兄弟，也比左相睿王等人要親密許多，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他決定無視過程的偏差。
所以他也平靜地坐下來，拉家常一般與弟弟籌劃：“公主呢？”
“她還在京城待著。”
蕭易略有些詫異：“她的安危？”
蕭凡笑笑：“仁宗皇帝要做樣子給天下看，自然不會動自己的親妹妹，否則弟弟妹妹都殺了，他這個‘仁’字不就是個笑話？凝慧此時隻要安靜待在京城，反而是最安全的。”
至於他悄悄送信給思宇，托她暗中照拂，卻是不能說與蕭易聽的。
自蜀中一別，這是他唯一一次寫信給她，沒有問候，沒有敘舊，隻有寥寥數語的請求。
後來他知道，她雖然從不出瑄王府，卻一直將凝慧照顧得很好。
就這麼著，蕭凡帶著大軍打來打去，凝慧公主卻跟著仁宗皇帝，從京城到臨城，安安靜靜待在公主府的小天地裏，過她的小日子。兩方人馬都對她刻意維護，連皇上都沒她安全。
林思宇是帶著怎樣的心情去照顧凝慧，蕭凡想都不敢想。
至於凝慧離開丈夫心中的委屈，蕭凡此時更是顧不得的。
他本想快快奪了這天下，再補償這兩個女人，怎知大軍逼得太緊，卻激得林思宇為了家國重新出山，成了自己的敵人。
念及此處，蕭凡就覺得造化弄人。
他閉了閉眼睛，囑咐辰：“陪我去看看她吧。”
獅子河南側，同樣寂靜的夜。兩軍膠著在這凍河兩岸，全都進退不得，無可奈何。仗沒法兒打，操練也就鬆懈些，天黑不過一個時辰，將士們都已經歇下了。
距離瑄王大帳不遠的夥房，燈光卻依然亮著。
夥頭軍平日是打散的，跟著各支隊伍，到點就埋鍋造飯，但這個帳篷卻是特特支起來，為伺候瑄王隨時的需要。
夜深時分，伺候了一天的師傅們各自休息，隻留順生看著爐火。他無所事事地蹲坐在灶邊，守著熱水，隻等瑄王的屬兵隨時來取。
帳簾被撩起，順生忙站起來迎接，卻看到進來的是一大一小兩個女人，不由愣在當地。
他的女恩人手中牽著一個梳著雙髻的女童，緩步走了進來。
林寧平日裏都跟著娘親躲在副帳，姑姑從來不許她亂跑，也隻有夜深人靜，才悄悄放她出來玩，今夜她玩得肚餓，於是纏著姑姑給自己做碗辣辣的麵條驅寒。林思宇被她勾得食指大動，頑心也動起來，擼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犒勞犒勞這五髒廟，順帶給瑄兒梅兒他們一起解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