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夏君再一次把手裏的手機甩了出去。
不過這次沒有砸到地上,手機隻是呈一拋物線被甩到了床上,童夏君咬牙切齒地盯著通話界麵,惱了好一陣後再重新把它拾回來。
“童老師,你那裏信號不好嗎?剛才有一瞬間好像聽見了雜音。”
“沒什麼,”童夏君忍著額角的青筋,“不是說任務是隨機的嗎?這怎麼連間隔的時間都沒有??”
“是這樣的,凡事都有給人適應的時間,因為你是新任的教師,所以布置第一個任務,隻是為了讓你熟悉一下學院的製度,嚴格來講並不算正式的內容,接下來我要說的,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教學任務。”
嘖,剝削階級,真是天下的校長一般黑。童夏君暗自腹誹。
“既然你是美術科目的教師,那麼要求與其他科目也不太一樣,下一個任務的題目,便以畫為主題,內容就是教導問題生創作出第一幅畫作。”
“第一幅畫?”這次聽起來感覺還有些正常,“校長,這也是你自己出的題嗎?”
“不是我單獨決定,而是學院的管理組一起協商決定的。”
“哦……”難怪那麼官方。
“這次也算是我最後一次通話傳達任務,以後的內容會由學院短信送達到你的手機上,我就不親自審訊了。”
聞言,童夏君疑惑道:“那我要是完成任務了……去哪裏彙報?”
“去學院的教務處。”
“教務處??”
童夏君琢磨半天也沒在印象裏找出這個地點,她確定自己從未去過這種地方,不過既然是學院管理的地方,那應該在某些特定的建築裏,比如說行政樓辦公樓之類,大概不會像廁所一樣隨便塞入什麼暗黑小角落。
“你不知道教務處的位置?”電話那頭的校長想了想後,回道,“我記得當時安排畫室的時候,特地幫你選了個方便的位置,它就在你畫室所在樓的頂層,那層樓的走廊走到盡頭,左拐後看見的房間就是教務處了。”
“……”果然不能按照常理去想象這個學校,它還真能把教務處塞到角落裏去。
沒辦法,誰讓自己就這麼迷糊地拐入這個不靠譜的學院呢,童夏君歎了口氣,應道:“我明白了,校長,我會去好好想想怎麼完成它的。”
語畢,童夏君依然保持著接電話的姿勢,等著對方先一步掛斷,然而曆史總是如此地相似,雙方沉默著過了許久,都沒有一方要提前結束通話。
這次是童夏君先忍不住了,她開口問道:“……校長,您還有什麼事嗎?”
“咳……”校長清了清嗓子,繼而回道,“還有啊,其實,經過這一天的思考,我把校徽的形狀又重新進行了細小的改動,尤其是中間那個部分,童老師,你再幫我看一下怎麼樣?”
“……”童夏君默默地將手機屏幕挪到眼前,神情漸漸漠然。
“你覺得這個設計如何?”
“好,很有破碎的美感。”
“嗯?破碎?”
“嘟嘟嘟——”
下一秒,童夏君就掛斷了電話。
她吹了吹手機屏幕,然而隻是吹掉了一些灰塵,那道觸目驚心的裂痕依舊在上邊紋絲不動,作為強迫症的輕度患者,童夏君越看它就越不舒服,幹脆收起手機癱在床上,進行起一係列的思考。
屏幕壞了大不了可以再修,眼前的教學任務又要咋整?
提起畫畫,童夏君難免有些沒有信心,其實她自己也知道,她畫出來的作品並不怎麼樣,要不然也不會在家失業了這兩個多月,可現在不同了,她得靠她那並不出色的畫技,來培育畫室裏養育的小花朵兒。
雖然她也知道,墨安還是小學生的年紀,畫技自然沒有自己這個畢業大學生專業,但童夏君還是卡在了第一步——畫什麼?
她想起自己小學和初中時上過的美術課,都是教師先一步準備好示範的畫作,或者在黑板上畫完,再讓學生們開始練習。
童夏君翻了翻自己房間裏的畫框,大多都是髒兮兮的樣子,髒就算了,重要的是根本沒有一幅完整的作品,要麼是畫一半放棄了,要麼是直接用刮刀刮掉了顏料,這樣殘缺的作品,她實在沒臉拿出去當範畫。
那就黑板作畫?童夏君想起畫室裏有一個嶄新的黑板,自己基本沒怎麼動過粉筆,也許可以靠這次機會展示一下身手。然而這個想法很快就夭折了,因為她並不覺得有什麼畫可以讓她一步畫到位。
真是愁煞人啊……
童夏君在床上翻來覆去地動著腦筋,深刻地體驗到了人民教師的不容易之處。
忽然間,一個詞語在她的腦海裏閃過,迸發出一道明亮的靈光,童夏君忽的想到一個絕妙的途徑。
那個詞,是所有的畫者的必經之路,無論是畫技精湛的大師,還是剛入門的菜鳥,都要踏過的一階階梯,那個詞語的名字就叫做,臨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