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大院門口有一中年女人,身著下人服,正焦急的來回踱步,遠遠看見黃包車上的蕭天賜,就小跑的迎了上來。
“小祖宗,你可算回來了!老爺今天早上就到家了!”女人趕忙從懷中抽出一個布枕頭,不厚不薄,大小適中“快,把這個墊屁股上!”
“哎呦!”天賜看了一眼手中硬被塞來的布枕頭,就頭皮發麻,趕忙說:“如意,你饒了我吧!你還想讓我更慘點啊!”
“哎...哎呀...”女人畢竟不再年輕,跟著黃包車跑了兩步有些喘“這個...這個我改良過,比上次那個好,不會讓老爺發現的...啊,聽話,墊上墊上!我看老爺回來臉色不好。”
天賜下了車,把墊子塞回了如意手裏,趕忙往前小跑了兩步,一邊跑一邊說:“上次?上上次那個也說是你改良的!如意,你讓我多活兩天吧!”
“哎!”如意正要繼續說些什麼,突然發現蕭天賜跑步的時候一瘸一拐的,一下就著了急,大聲叫喚到:“立定!”
“......”如意是從小照顧天賜生活起居的下人,雖說在蕭家其他人眼裏不過就是個老媽子,可在天賜眼中從小沒有媽媽,如意就是自己的幹娘,而這個幹娘對天賜更是疼到心窩子裏,見不得受一點委屈,天賜也是竟可能的聽如意的話,這不,乖乖的不跑了,還立了個標準的軍姿。
“這腿怎麼了?快讓我看看!”如意趕忙追了上來,蹲下就要幫天賜挽褲腿,聲音竟還哽咽了起來“出去前還靈靈活活的,怎麼睡了一晚上腿腳都不利索了?那個小胖子是怎麼照顧主子的!真是該打!”
“腿?”天賜不動聲色的往後小退了一步,躲開了如意的手,趕忙往高跳了兩下“我腿沒事啊,你看,這不好好的嘛!”
“你讓我看一下....”
見如意還是不肯罷休的要挽起褲子,天賜趕忙轉移話題:“如意,快去廚房把魚洗好,今天中午我給父親做他喜歡的那個糖醋魚,你要是心疼我,就趕快去,別人洗的我不放心。”
“對,這是正事。”如意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大笑了起來,皺紋堆了滿臉“還是我家賜兒腦子快,吃人的手短,我看老爺還怎麼下手!”
看著如意轉身的背影和如意走前硬塞給自己的布枕頭,天賜不知該笑還是該哭,不過剛才跳的兩下還真是很疼,眉頭不由皺到了一起。
“啊!”如意走了一半突又轉回身來。
這可把天賜嚇了一跳,趕忙直起身抱著布枕頭裝作沒事樣的咧嘴傻笑。
“你的腿真的沒事?你沒騙我?”如意很是嚴肅的又問了一遍。
“沒事!真沒事!”天賜咬咬牙,心一狠又使勁往高跳了兩下,這次可比上次跳的還高,額頭滲了薄薄一層冷汗。
如意這才滿意的轉身走掉。而她身後的蕭天賜整個眉頭都揪到了一起,用手緊緊摳著大腿才勉強止住肌肉因為過度疼痛而顫栗。
緩和了一會兒,天賜把布枕頭藏在門口石獅子後,一瘸一拐的挪進了蕭家。
“呦,我們二少爺這又是去哪裏風流快活了一夜才舍得歸家啊?”身著洋裝的女人優雅的坐在藤椅上品著茶,卻被嘴裏發出的尖銳難聽的話語破壞了整體美感。
“嫂子。”天賜低眉順目的問好。
“你大哥昨夜宿在軍營,還沒回來啊!你早了呀,這次怕是沒人給你說好話了吧?墊子墊好了嗎?別又被打個屁股開花,幾日下不了地。”女人話語中極盡刻薄,露出一副看笑話的嘴臉,天賜的順從絲毫沒換來什麼緩和。
“賜兒勞嫂子操心了。”天賜依舊忍耐著脾氣,繼續討好到:“不知嫂子中午想吃什麼?賜兒一定給嫂子做。”
“呦,老爺一回來你就親自下廚啦?倒是很會裝孝子的嘛!也不知道自己在孝個什麼,人家哪把你當個兒子看待了,我看人家對你呀,還不如馬廄裏麵那匹什麼來著,哦,白風!那馬鞭子倒不如說就是給你準備的,白風也沒挨過幾次。”白風是蕭作雄買下的一匹馬,淩鳳說完,覺得自己對蕭天賜的諷刺很是貼切,竟捂著嘴咯咯的笑了起來。
這句話可是把天賜給惹著了,天賜冷了臉,慢慢的說到:“賜兒記得前些時日在嫂子那裏偶得了一塊壞掉的懷表,嫂子找個不停,賜兒近來才發現蹊蹺,嫂子可知這表盤後麵竟刻了幾個字?”
“你......”淩鳳沒了剛才的囂張勁,緊張的站了起來。
“莫不是前日賜兒想著要把表送還給嫂子,也不會去修表鋪維修,打開表盤一看才知道竟是內有乾坤。”天賜冷冷的說完,不再理會淩鳳臉上的錯愕,瘸著腿往蕭作雄書房走去。
淩鳳癱坐在了藤椅上,冒了一頭的大汗,想要喝口茶,卻沒想自己的手緊張的發抖竟拿不起杯子。
......
“咚咚。”蕭天賜整理好衣衫,深吸了一口氣,叩響了書房的門。
“進。”蕭作雄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
天賜關好了門,剛轉過身來,啪的一聲一個茶瓷杯就擦著天賜的眼角砸在門上,碎片摔了一地。
天賜沒有說話,而是乖巧的跪在了地上,小心的用手清理著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