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季言,是三朝的元老,就是蘭義道活著的時候,也是不敢拿他開刀的。
太子雖然愚笨,卻也知道這個淺顯的道理。況且,現在朝廷上下的事,蘭玄恒隻要點個頭就行了,其餘的步驟季言都已經處理了。好在季言卻也是個忠臣,不然大權獨掌,難保不會有謀反的一天。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人裏麵,太後卻獨獨選了季言的原因。
“既然太後此刻正在休息,那麼勞煩翠屏姑娘待太後醒來,稟告太後,下官季言來過。”
“太傅言重了,女婢一定會稟告的。”翠屏本來以為,季言的到來會使得事情更加麻煩,她怕擋不住,卻沒想到,隻是三兩言語,季言自己反倒萌生了退意。
太子見他的老師都已經退卻了,自己也不好再胡鬧,也就跟著季言一並走了。
“老師應是為二皇帝的事情進宮的吧。”
“太子以為此事當如何?”
季言作為朝中的重臣,又是太子太傅,很是想將太子培育成一代明君的,雖說現在太子德行有所偏差,但是在這位老臣的心中,皇室正統的血脈比什麼都重要。
“少了一個和本宮搶皇位的人,這不是好事嗎?”太子直白的將心中的喜悅講了出來。
“太子可知,此次二皇子落馬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為之。”蘭家人的涼薄,季言已是看的很多,可這樣的話自蘭玄恒的口中講出,季言心中不免還是有些感慨。
兄友弟恭這樣的畫麵,到底是不會出現在蘭家的,他到底是在奢求什麼。
“哦?居然有人幫著本宮,若是讓本宮知道,本宮定要好好賞他。”蘭玄恒笑著說道。
“太子殿下難道不去看一下二皇子以示仁德嗎?”季言心中失望,多餘的話也不想多說了。
“看什麼看,都是要死的人了,難道本宮去了,他還能活過來了不成。誰敢說本宮的不是。”蘭玄恒似乎也不願聽季言的勸阻,“天色已晚,太傅不如早些出宮吧。”
瀟湘館內,依舊歌舞昇平,無論殷華發生多少重大的事故,對於這些尋歡的場所,是沒有多大的影響的。
雅間內,一派風流公子裝扮的蘭曦燁,笑著打量著眼前的人。
季少賢被他看的有些發毛,不滿地說道:“蘭曦燁,別用那副看花魁的眼神看本少爺。”端起杯中之物一飲而盡。
“有麼?我怎麼不覺得。”蘭曦燁笑說。
“我說,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蟄伏了那麼久,好不容易事情按著預計的發展著,季少賢心中的那股狂熱亦開始難以抑製的騷動。
“快了。”蘭曦燁微垂著眼眸,慵懶而閑散。
“老子可是下了血本的,若是讓我爹知道老子和你狼狽為奸,幹著這些事非得亂棍打死我不可。”想起今日,他家老子在府裏發脾氣的模樣,季少賢現在想來,還是心有餘悸。
“怎麼?你後悔了?”溫潤的貴公子,講出來的話也是那樣的謙和,卻是隱隱中透著決絕。
“老子既然上了這船,就沒想著下去。”猛喝了口酒,季少賢話中的果斷也是顯而易見的。
“季太傅今日進宮,見到太後了?”
“應該沒有,不然回來也不會發這麼大的脾氣,說什麼國之將覆,看來是對太子失望了。”
“太後中風,雖然活著,卻也和個廢人無異,太子又一心想將對自己皇位有威脅的兩個弟弟鏟除,如今二皇子命不久矣,正中太子下懷。太傅此時進言,無非是惹得太子的猜忌罷了。我想,今日太子定是說了不中聽的話了。你也知道,你爹最看中的便是皇室子弟之間,兄友弟恭的畫麵。可惜啊!”可惜這輩子是很難看到了。
“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麼立場這麼明確,似乎是從一開始就認定了江都王。”一個遠離政治圈,看起來又毫無勢力可言的王爺。
“好奇是會死人的,少賢兄。”蘭曦燁笑著,將季少賢的問題拋到一邊。
有些時候,知道的越少,就活得越長。
“老子當你是兄弟,你少和老子來這套。”季少賢對於他這樣打馬虎眼的方式,顯然是十分不滿意的。
蘭曦燁依舊笑著,被追問地多了,也隻是道:“蘭康沒能做到的事,我隻是想著,我要做到。”
他說的是蘭康,而非父親,那是站在一個對手的立場上來看的。
季少賢似乎聽明白了他的話,又似乎一句都沒有明白,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來,慶祝我們這次的勝利。”季少賢舉起手中的酒杯,朝著蘭曦燁敬酒。
蘭曦燁笑著,與他碰杯。
如今一切都已經死無對證。即使刑部的那些人查起來,最多便是查到那匹馬是死於髒腑衰竭,而負責照顧那匹馬的小廝已經自殺,一切就像是被切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況且,蘭曦燁覺得,刑部那些人的能力實在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