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樟宮中景物依舊,那重重複重重的紗幔擋住了一切愛別離嗔狂。
皇帝雲翻雨覆,似一隻偷完腥的貓,萬分滿足。
也未叫左右在旁伺候,也就自顧從那寬敞的榻上起了身,一邊收拾著裏衣的帶子,一邊看著躺在床上的女人,嘴角含笑,十分自在。
魏國公夫人躺在榻上,四肢僵直,一動不動,看著上空。隻見那原本鮮活的麵容,已是不複血色,慘白得如大限將至。雙目無神,隻是盯著榻上的明黃絲墜。
若是遠看,還真真能將其看成一具死屍。
“夫人與朕既已成就好事,朕定履行諾言,不會虧待你。不但如此,朕亦會重重嘉賞魏國公,夫人的兒女亦能世襲魏國公之位。”
他見魏國公夫人一直沉默,不曾言語,也隻是看了躺在床上的人一眼,隨後吩咐宮人伺候更衣。他總算是想起,今日是他的母後五十大壽。
一切穿戴完畢,皇帝複又看了眼赤、裸躺著的女人,壓下心頭的邪火,衝衝趕去懿寧宮,行走前又說道:“今日太後的生辰宴夫人就不必去了,回府之後夫人亦該曉得說什麼。”
看著姍姍來遲的皇帝,魏國公本就不大好看的臉色更加陰鬱了幾分。
眾大臣給皇帝行過禮後,開始各自小聲說著話。
底下的舞姬是房貴妃特地訓練的,個個眉如遠黛,腰似小蠻,舞動時道不出一種柔媚風情。
“風華郡主長得真是越發標致了,也是到了嫁人的年紀了,看中了哪家的公子,和皇叔說,皇叔給你賜婚。”皇帝一邊入迷似的看著那一個個風情萬種的舞姬,一邊對著蘭曦嫵說。
“皇叔還說呢,便是沒有賜婚,就已經有人退了風華的婚了,若是皇叔親自賜婚,指不定人家以為是風華逼婚呢。可叫風華顏麵無存了。”蘭曦嫵撒嬌似的說道。
皇帝雖然昏庸荒淫,卻是因著太後的關係,對蘭曦嫵這個侄女也是不錯的。若是這樣的話,換了他人來說,那確是欺君殺頭之罪了,而在蘭曦嫵口中說出,反倒成了侄女和叔叔說家常一般了。
是以,皇帝也未將這樣推辭的話語放在心上,反倒將目光又投在了那群舞姬身上。
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
這些舞姬個個出彩,雖然今日之舞意為太後慶生,端莊優雅為主,但也不難看出,這些舞姬的不凡。
房貴妃如今冠寵六宮,素來喜愛曲藝舞術,由她挑出來訓練的宮廷舞姬,自是經過嚴格篩選的。
是以,能叫皇帝看得目不轉睛,也是實屬平常。
“皇上,魏國公夫人自縊於雲樟宮中。”宴過半旬,雲樟宮中的宮人忽然到來,在皇帝耳邊低聲細語。
皇帝正在興頭上,乍聞如此噩耗,那溢於臉上的明悅之色還不曾斂去,卻已不知如何是好。如今他都不敢去看魏國公一眼,生怕被瞧出個端倪。
低聲吩咐宮人退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可即使如此,心中已是緊張萬分,便是那婀娜的舞姬,此刻都不能消解他心中的不安。
“朕忽感不適,眾卿家不必拘束,自行暢飲。朕先行一步。”說罷,也不顧太後說話,衝衝擺駕往雲樟宮的方向前去。
此事是萬不能讓在座的大臣知道。蘭義道雖荒誕,卻也知此事的嚴重。
他想找蘭康籌謀,而此時此刻卻也是不能的了。眾目睽睽之下,他與蘭康若是先後離開,以眾人的心智,定是會猜測有事發生,屆時便又是一場軒然大波。
蘭義道正思索著應該如何將此事化解,不知不覺中就已到了雲樟宮中。
“人呢?”看著空曠如野的雲樟宮,蘭義道怒問道。
“剛才十王爺來過,令奴才先來稟告皇上,當時魏國公夫人的屍體還在的。”跟在皇帝身後的宮人回答。
聽到屍體二字,蘭義道的眼眶不禁一紅,不是因為紅顏薄命,隻是肝火盛湧,赤目欲裂。
好個不識抬舉的魏國公夫人,當真是要與他叫板啊!
“還不快宣十王爺!”一腳踹在了宮人的腰上。
宮人一時不穩,倒在地上,複又爬起,朝著外頭退去。
“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不多時,蘭殊堯至雲樟宮。見著盛怒中的皇帝,不緊不緩地施禮。
“哼!今日太後壽宴,十弟不在懿寧宮,怎麼跑到雲樟宮來了?”皇帝說的自然不是現在。
“臣本是要去太後的壽宴的,隻是經過雲樟宮,見宮裏侍女太監均神色慌張,甚至是撞到了臣也不知。臣詢問之下,才知是出事了。”蘭殊堯的聲音平靜,清俊的臉上是慣有的冷淡,未見有半分慌張之色。
皇帝見其如此鎮定,不由挑眉問道:“你知出了大事,可知此事後果?”
“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