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的人看見她的動作,憤而將手中的奏章捏成一團,陰厲地說道:“為了一個蘭曦燁,你竟向朕求情,你也要違抗朕嗎?”
細長而邪魅的眼中,透著不可遏製的盛怒。
皇座上的人一步一步逼近,墨色的緞錦繡金龍鞋出現在她的麵前。
他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的望著她,說不出的氣氛濃重。
而跪在地上的蘭曦嫵顯然是感覺到了他的怒火,可是為了蘭曦燁,她隻得違抗他。
“阿嫵曾經說過,永遠相信朕,不會背叛朕,難道現在,阿嫵為了一個蘭曦燁要將自己曾經的誓言打破嗎?”
“阿嫵是說過,但阿嫵是對十叔說的,陛下是陛下。”
“朕亦是你的十叔!”
“十叔從來不是枉殺無辜,聽信奸佞的人。”蘭曦嫵的語氣堅定,那是她的信仰。隻是,堅定中透著隱隱的絕望和無奈。
十叔,和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一人呢?
息國的皇帝蘭殊堯眸中怒火漸省,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他低下身,在她耳邊輕聲道:“阿嫵定是忘了自己的承諾才會如此和十叔說話的,是嗎?”
蒼白而溫熱的臉貼上她的,蘭殊堯低聲詢問著答案。
“陛下,請收回旨意。”跪著的人卻依舊倔強地說著這收回旨意的話,明知是會令眼前的人不悅的。
倏地,濕熱的氣息在鼻尖漫延。
蘭曦嫵睜大雙眼,震驚地看著麵前的男子,一瞬間的觸感已將她的理智全部擊潰。隻能感覺到唇上的溫熱。
蘭殊堯看著她的錯愕的表情,嘴角挑起一抹快意的淡笑,舌尖勾勒著她的唇形,品嚐著屬於她的特有的味道。
當他的舌尖將要破開她唇間的縫隙之時,蘭曦嫵仿佛猛然清醒,想要使勁地推開他。
隻是那炙熱的手卻是緊緊地箍住她的脖頸,不讓她逃離分毫。
“陛下!”蘭曦嫵厲聲喝道。
“阿嫵,你有多久沒有叫朕十叔了?你也要和十叔生分了嗎?”
“陛下,臣是陛下的親侄女,陛下剛才的行為,實在於理不合。”彼此之間的距離是如此的近,她甚至能聽到他心跳的聲音。
隻是這樣的距離又實在太過於曖昧。
也許,真的是生分了。
“於理不合?”仿佛是聽到了這世上最為可笑的話一般,蘭殊堯輕蔑地冷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帥土之濱莫非王臣,朕想要做的,有何不可?”
他,才是息國的掌控者。
“陛下這樣做,與桀紂有何異!”
“阿嫵長大了,就不再喜歡十叔了嗎?”蘭殊堯低聲耳語,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頸邊。
他的話惹得她一怔,眉頭深鎖。
阿嫵,最喜歡十叔了。是最。是無法取代的最。
彼時年少,便是將所有的傾慕之心都放在了這個人身上了。
隻是,未敢再有其他。
這人如今是息國最尊貴的人,是息國的皇帝,卻不再是她的十叔了。
“阿嫵,你我之間……非得如此嗎?”
就是因為這倫理的束縛,就要將心中破繭而出的情愫壓抑嗎?
“陛下,蘭曦燁行刑完畢。”門外傳來太監尖利卻又卑謙的聲音。
蘭曦嫵聞言,便如被抽了絲的蠶繭,委頓地頹坐在地上。
有一種傷痛刻畫在心裏,一刀一刀,深不見血,卻不知道,在最深之處,早已腐朽不堪,而她,經曆了那麼多,早已將哭泣忘卻。唯一還能感知的,那便是一層一層席卷而來的迷茫和哀傷。
還是晚了啊。
蘭曦燁,那個一心幫助十叔登上皇位的肱骨之臣,如今卻是被他效忠的人,用如此屈辱的方式,剝奪了他策馬戰場的宏圖。
蘭曦燁,她這輩子最親的三哥。那個在她闖了禍後,總是替她善後,那個在她不開心的時候,總是想盡辦法逗他開心的三哥。
看著她眼中的灰敗,蘭殊堯心中怒火愈發熾烈,他的阿嫵,竟為了旁人,露出如此絕望的神色,而更可惡的是,使她絕望的人那個人卻是他。
她口口聲聲說最愛他的人。
“以後,你就好好待在宮中,旁的人和事,你都不要想了。”
“陛下,這是要囚禁我嗎?”蘭曦嫵的臉上劃過一絲諷刺的笑意。
“你若是想這樣想,那便就是!”氣極的皇帝拂袖而去。
“嗬嗬嗬嗬……”隻餘下那一聲聲悲入心底的笑聲,像是一隻離了群的雁鳥,對翱翔也不再有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