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國 成武元年 神都 殷華
梨花木製的馬車,雕工精美,篷蓋鎏金,熠熠生輝,顯示著出行之人身份的富貴。
拉車的馬是宛國進獻的名駒,整個息國,也隻兩匹。一匹在禦內,而另一匹被皇帝賞賜給了嚴陽王蘭康。
在這熱鬧非常的街上,本因異常難行,可是這匹馬卻是暢遊無阻。隻因見過它的人都知道,真正用它的人,不是嚴陽王,而是嚴陽王的女兒風華郡主。
眾人更知道,風華郡主驕縱傲慢,若是擋了她道,便也隻有被毒打一頓的下場。若是更不幸,便是將小命丟了。卻也是無人敢過問這樣微小的人命官司。
蘭曦嫵坐在這標識著身份的馬車裏,神思倦怠。聽感悟寺的宏恩法師講了一整天的佛經,她這個沒有慧根的郡主實在困頓,若非母親重病,非要她去感悟寺祈福,她是死都不願去佛寺這樣的地方的。
自小她就不信,這些泥做木做的人偶真的能庇佑什麼。若是真的靈驗,父親也不會一房二房的將那些姨娘們娶進府了。獨留下母親一人,鎮日裏對著那偶人祈福。
“你們這些郊國奴隸,真是不知死活,還敢對客人動手,看我不抽死你!”車外傳來皮鞭揮打的聲音,聲聲都是打在了皮肉之上,毫不客氣。
“還敢瞪人,信不信將你的眼珠挖下來。”似乎是賣奴隸的商販不滿奴隸的反抗,越發肆無忌憚地打了起來。
息國向來善待自己的子民,但是對於那些和息國不善的國家,卻是拿那些戰敗的俘虜當奴隸一般使喚買賣的。
“老板,別打了,你若是將他打折了,少爺我還有什麼樂趣可言。”說話的少年,長得倒也不賴,白白淨淨的,看起來倒像是個斯文的讀書人,隻是眼睛之中卻透著一股淫、邪之氣。
郊國少年多柔媚,雌雄莫辯,那些在息國買賣的郊國奴隸,多數也是被朝中有特殊癖好的大臣給買走,以滿足自己不可告人的私欲。
“王公子,這奴隸委實性烈,要不您再挑個性子溫順的,也好把您伺候舒服了。”老板一臉諂媚之色,生怕這個王公子不高興將他一並給治罪了。
“小爺我就是喜歡這個,性子烈,帶勁。哈哈哈。”說完就是一陣爽快的浪笑,跟在他身後的奴仆也隨著一起笑,好不熱鬧。
王公子自命風流的將手中的描金扇子打開,看著那跪在地上還在掙紮的郊國奴隸,真是越看越滿意。伸出扇子撐起那少年的下頜來,發出“嘖嘖嘖”聲響。
隻見那跪在地上的少年,清亮的眸子裏一片狠厲,咆哮著說著什麼,似乎想要將輕薄他的人碎屍萬段。纖長的手指在泥地上摳出了一個個的指印,滿手都是紅黃相間之物,不知是泥還是他的血。
“綠娥,叫車夫快些。”車上的人不滿於這汙穢之地,觸眉吩咐趕緊離開此地。
“啊!鬆口,你這個畜生!”原是王公子一個不小心被那奴隸咬住了手指,鑽心之痛使得王公子忍不住叫了起來。
人販子看的急了,拉住圈在少年脖子上的草繩,想要將他拉回來。
“你這畜生,快鬆口,再不鬆口。老子宰了你!”
而那少年顯示不將他的話放在耳裏,隻是拚了命的咬著王公子的手指,滿口的鮮血。那些跟隨王公子的奴仆們何時見過這樣的陣仗,往日都是自家公子欺負人,今日反了過來,倒叫他們一時間不知如何了。
“還不將這畜生拖開,一個個都愣在那做什麼!一群飯桶!”王公子見自家養的奴仆一個個目光呆滯,不由氣急敗壞,而手上的鑽心之痛更是叫他不得動彈。
奴仆們聞得自家少爺的怒罵,一個個圍上前去,手忙腳亂將那奴隸一陣好打。
一下下的拳頭打在奴隸身上,他非但沒有鬆口,倒是來了狠勁,咬的越發的緊了,疼的王公子一個勁的叫爹喊娘。
“啊!——”一陣撕心裂肺的淒厲慘叫,眾奴仆一時不明所以都停下手來,隻見王公子扶著那隻鮮血直流的手,臉上的表情極其猙獰。
而那奴隸亦是一臉的鮮血,他的口中竟是王公子的那半截手指,還泱泱留著紫紅的血。清亮的眸子裏更是透露這野獸般的光芒。
“你這畜生,今日,老子非剝了你的皮不可!”十來個家仆看見自家公子的手指被那個奴隸咬下,心中震驚於這個奴隸的狠辣,郊國人向來柔弱,他們何曾見過如此凶狠的,倒不像是人,反倒是像沒有人性的畜生。